延庆帝笑了笑,又咳嗽了几声,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他缓了半天才缓过来,说道:“我不担心你会对言之下手,玉之也是个好孩子,他日后若是真的做了什么,希望你能饶他一次。”宁业之未曾直起身子,他觉得延庆帝像是知道了什么,有种无所遁形的错觉。过了好半晌,他才答应道:“是。”延庆帝对着严居江说道:“去将落盘叫来吧。”等严居江领命出去了,延庆帝又对着严定楠说道:“将左相右相、礼部尚书和兵部尚书叫来。”宁言之给他顺了顺背,已经猜到了他想干什么。延庆帝在安宁业之的心。果然,他下一句就是让宁言之拿一份空白的圣旨来。等除了严居江和皇贵妃以外的人都到齐了,延庆帝才说道:“邓卿执笔,替朕写一份传位昭书。”右相是皇贵妃一侧的人,闻言欣喜极了,急忙低下头,不让延庆帝看见。却听见延庆帝说道:“传位给嫡长子宁业之。”右相猛地抬起了头,说道:“陛下请三思,太子可是宁玉之!”延庆帝点了点头,说道:“宁玉之,废太子之位,封为齐王,封地齐鲁。”右相张大了嘴,难以置信。左相不管这件事有多荒唐,只管将写完了的诏书递给延庆帝,让他看看。延庆帝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深吸了口气,又开始咳嗽了。等咳完了,他又对着宁业之说道:“玉之比不过你,你大可不必忧心。”“唐卿,择日让业之登基吧。”宁言之一边替延庆帝顺着背,一边在心里有了计较。叫来右相,是为了敲打皇贵妃一侧的人。叫来左相,是知道了邓杨泽和静王府的关系。叫来礼部尚书,是为了挑日子。至于兵部尚书……看来延庆帝是想放权了。“好了。”延庆帝的气色更差了,说道:“你们都出去吧,让落盘进来。”众人听话地退了下去,不甘心的右相也只是动了动嘴唇,什么都没说。宁言之扶着他躺好了,才拉着严定楠的手,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他觉得很疲惫,延庆帝、慧皇后、还有马上要登基的宁业之,城府都是一个赛一个的深。宁玉之的耿直还可以说是随了皇贵妃,他呢?捡回来的吗??相较起来,只会耍小心机的自己简直是这皇宫里的一股清流。宁言之站在阳光下,看着宁业之冲着严居江露出一个笑来,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大尾巴狼装什么田园犬。来的人又各自散了,宁言之四人却森林木在宫里等了一会儿。刚刚延庆帝谁都说了,独独没有说皇贵妃,想必是还有安排。一等就是两三个时辰。满脸泪痕的皇贵妃走了出来,她的宫女脸色发白,小声地说了什么,一旁的太监顿了顿,四处看了看,声音尖细地叫道:“皇上驾崩了——”皇贵妃没管这个,她穿着繁复艳丽的宫装,依旧很美。可她的泪像是珠子一样地掉了下来,她忽然当着所有人的面,跪在了宁业之的面前。宁业之转头看了看她。皇贵妃开口说道:“饶玉儿一命,我这条命,不要了。”她这句话刚说完,就拔出头上的簪子,朝着自己的脖子扎了下去。在场的四人,谁都能拦着她,可是谁都没有拦着。她的力气不大,可不知怎么的,这一下的力气却很大。宁业之扶着严居江的胳膊,张了张嘴,说道:“来人……”宁言之拉着严定楠的手,忽然记起的严定楠当天夜里,宁言之忽然收到了一份顾遥临传来的信息。“曹光,曹氏家主嫡次子,年岁双十有六,以千金购安王及其妻之命。”宁言之将纸条揉碎了,又将传信的鸽子放了回去,才算是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