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接了?”阮清溪瞪着梁钰山怀中的绣球,难以置信地后退了几步,几乎快要站立不稳。梁钰山亦是觉察到不妙,拿出怀中的绣球,想要递给别人,但都到了这个关头,怎还会有其他人会接?“小姐,真是太险了,那公子本来好像无心抢绣球的,结果您扔的够准,果真是天赐姻缘呀。”丫鬟见着底下一片欢喜闹腾,亦是兴高采烈地将情况告知了赵柄蕊。赵柄蕊攥着手里的红方帕,娇嗔道:“胡说,若是无心,怎会站得如此靠前。”“是是是,小姐快下去迎接您的夫婿吧。”赵柄蕊笑着应了声,捏着方帕便往楼下走去。阮清溪横眉一竖,冷哼一声便准备往外跑,结果正好撞上赶来的小包,差点摔在地上,宁诺见势将她扶起,拉到了自己身边。“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来凑这个热闹干嘛?”温珩指着梁钰山手中的绣球,无奈问着。梁钰山也有些发懵:“不知怎回事,直接飞我怀里了,我怎么知道如此之巧。”“那赶紧给人家姑娘解释清楚,说你已有婚约,再赔礼道个歉看看吧。”温珩说着也有些心虚,毕竟这么多人瞧着,绣球定亲对人家姑娘亦是大事,被人直接拒绝,怎么说也不好。“郎君。”温软糯语突然在耳边响起,吓得温珩一个激灵,赶紧转过身。赵柄蕊走到梁钰山面前,俯身行了一礼,虽然她盖着喜帕,但温珩总觉得听着这声“郎君”,都能清楚看到她唇边的笑意。“贤婿啊哈哈哈……”岳父大人似乎对梁钰山也很是满意。梁钰山面色为难,正欲说些什么,面前就闪过一抹粉色身影,只看见阮清溪大步上前,拦在自己身前,一副小猫护食的模样。“赵柄蕊,你乱喊什么呢?”阮清溪气得微微喘气,脸颊红到了耳根子去。赵柄蕊柔声道:“既接了小女的绣球,便是小女的天赐郎君,小女叫这一声‘郎君’,天经地义。”“你!”阮清溪恨不得指上她的鼻子:“你分明知道,他与我有婚约在先!”此话一出,周围又是炸开了锅,人群纷纷议论着,观望着,都在瞧着这出好戏该如何收场。议论声传入耳里,赵柄蕊也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气得浑身摇了摇,差点晕在地上,一旁的丫鬟赶紧将她扶住,接着瞪了眼阮清溪。“你瞪我干嘛,你个狗奴才还敢瞪我?”阮清溪扬言便准备巴掌教训她。“够了,你能否别丢人了。”梁钰山微冷的声音响起。阮清溪收回手,回过身回望他,目光亦是冷得快要结冰:“你说我丢人,你还记得你我是何种关系吗?还是说,在你心里一直觉得,与我只是父母之命不可违,可是委屈你了?”梁钰山眉间蹙了蹙,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双唇动了动,却一句话也没说。阮清溪接着道:“你觉得委屈,我还委屈呢,有本事你来退婚啊,退婚了随便你娶谁,娶这个赵柄蕊也好,娶街边的一条狗也好,都跟我没关系!”“清溪,你我无冤无仇,你竟把我比作狗,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来羞辱于我?”赵柄蕊被气得浑身发颤,声音越说越哽咽。“对啊,这姑娘说话真不好听……”“难怪这位公子不想娶她,要我也不想娶这么一个泼妇,哪里有半点女子的模样,赵二小姐比她好多了。”……“公子,既然你与清溪有婚约,又为何要来抢我的绣球?你可知接到这绣球的含义,是上天赐予你我的姻缘。”赵柄蕊哭得梨花带雨,教人生怜,喜帕都快要被眼泪给浸透了,她艰难地诉着:“罢了,就当柄蕊命不好,被上天戏耍一番罢,只是不知,以后还得怎样被别人当做笑柄议论。”“赵姑娘,此番全是在下一人之错。”梁钰山在袖中攥起双拳。“那如今……”赵柄蕊还未说完话,只见一旁沉默多时的阮清溪眼中闪过一丝倔强,她径直抢过梁钰山手中的绣球,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她狠狠一扔,将绣球扔到另一边的流浪狗窝里,正巧砸到一只流浪狗的脚下。“嫁给狗去吧!”☆、阮清溪这一举动,简直犹如一道惊雷劈在众人头上,纵使阮清溪刁蛮骄纵的名声在外,也着实难以想象她为了泄愤可以当众讽刺一位名门闺秀嫁给一条流浪狗。赵柄蕊气得脸都发黑了,颤抖着手一把摘下喜帕,一双泪眼瞪着阮清溪,不可置信,难以接受:“你!”她口中牙都快要咬碎,眼角视线却又扫在了梁钰山身上,只见她合上双唇,喉咙轻轻滚了几下,似是要将所有的怒气全部咽回肚子里,她手中喜帕骤然落地,落入尘埃,赵柄蕊扯出一抹苦笑,一行清泪悄悄划过,她开口道:“好了,此番让大家看笑话了,今日之事,就不做数吧,许是柄蕊命不好,今日冲撞了,此事到此为止吧,我相信清溪姐姐也不是故意的。”赵柄蕊说完,朝着梁钰山端庄一礼,便被丫鬟搀扶着转身回楼了,刚走出两步,身体便打了晃,差点晕倒在地,还好被丫鬟给扶住了。“人家这么重要的日子,被她给搞成这样了,她居然还这么不知羞耻的样子!”“我看啊,那阮清溪就是故意的,说不定是嫉妒人家赵二小姐比她端庄貌美惹人怜!”“救她那个样子还想惹人怜呢,惹人厌还来不及。”……这次来瞧热闹的人很多,你一句我一句,这些义愤填膺之词淹了阮清溪的耳朵,阮清溪倔强地努努嘴,一副丝毫不知错的模样,她瞪了眼梁钰山,却发现梁钰山并未看她,眼睛还直勾勾盯着赵柄蕊脆弱离去的方向。“哼!我走了,别告诉他。”阮清溪落下句话,便转身就走了。温珩没拦得住,冲她道:“你去哪儿?”“回家!”“她这幅气冲冲,魂不守舍的模样,路上不会有危险吧?”温珩有些担忧。突然手中传来一阵温度,低头一看,宁诺拉起他的手,在掌心写道:“我去跟着她。”“你一个人,我也不放心。”宁诺轻轻笑了笑,心想以前自己一个人的时间可太多了,纵然害怕,亦可以面对。她握着他的手紧了紧,似是想要让他安心。宁诺尾随了阮清溪一路,并未让她发现,宁诺也不知她为何没有上前,只是见她哭了一路,贸然出来岂不是打扰了她。阮清溪还真是回家去了,只是身边空无一人,连行李都没有拿,也不知身上带银子没有,她就那样一步一步走了回去,走了整整一日,背影竟显得孤零零、空落落的。“王八蛋梁钰山,你就去娶别人吧,瞧她日后眼泪淹不死你。”“居然为了她凶我,以前从来不凶我的,她有那么好看吗,一眼就郎情妾意了。”“难道真是我太过分了?可是我就是忍不住要发火嘛……都怪老爹,谁让他没教好我那什么端庄贤惠的。”“可是赵柄蕊也忒假了吧,以前跟我明争暗斗的,若不是她如此弱不禁风,我早就跟她打一架了,还口口声声说什么无冤无仇,自己心里没点数吗?”……阮清溪就这么一边抹眼泪一边碎碎念,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家门口,宁诺也在一个转角处停了脚步,想着等她进了府,自己就可以回去交差了。阮清溪脚步落在府邸牌匾下,踩出一个重重地踏地声:“整整一日了,我走了整整一个白日,居然都没有来找我,也不担心我的安全,难道是觉得我这种女孩子不可能会有危险吗?那是,我哪像赵柄蕊那样走两步就晕啊,王八蛋梁钰山,等姑奶奶我踏进这个门,从此便山水不相逢,还要立刻去给你俩备贺礼,就怕你俩消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