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背着药箱,被青峰拉着跑了一路,头发像遭遇十级大风一样散乱,他喘着粗气,看了看床上脸比纸白的瘦弱少女,赶紧忙前忙后地测温、开药、吊瓶。“条件有限,先给病人开了药,要是没退烧,再去医院检查吧。”医生理了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不紧不慢地说道,“她应该是运动过量出汗之后受凉引起的,也是免疫力低下的关系,不是太严重的病症,只要好好休养就可以了。”青峰黝黑的脸上也浮现一丝歉意,刚才太着急了,请医生的动作有些粗鲁,他吞吞吐吐地说道:“不好意思了,医生,我刚才太粗暴了。”医生笑了小表示不在意,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他留下了一包写好使用方法的药丸,离开了。此时漆园鹿已经悠悠转醒,半睁着沉重的眼皮,看见面前忧心忡忡的少女,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五月,我没事了。”打过了一瓶吊针,又补充了缺失的水分,她的病情渐渐稳定下来,退了烧,只是面上还带着不自然的红。桃井端着一杯水,抬起她的下巴:“小鹿,我好担心你啊,喝点水吧,医生说你要多补充水分才行。”黄濑站在一旁,也是一脸的焦急之色。漆园鹿上下打量了他短袖下的手臂,确定他身上没有任何伤口,看上去也没有不舒服的地方,着才松了口气,任凭桃井喂了半杯水。她多少清楚自己现在的状况,被家入小姐治疗好了伤口,身体应该没有问题,只是惊吓和大量运动后的疲倦而已。赤司站在床边,用手帕擦去她唇边水淋淋的,声音柔和地说:“先别睡,我让厨房准备了点吃的,吃了药再睡吧。”青峰懊恼地坐在旁边一言不发,深青色的双眼盯住病床上的她不放。估计是在后悔昨天不该带她去冲浪吧,其实她也没那么脆弱,生病和冲浪的关系不大。漆园鹿冲他微微一笑,声音还有些沙哑:“我没事的,大辉,休息一下就会好了。”厨房很快送上来了煮浓稠的白粥,配上一小碟下饭的酱黄瓜,生病的人不宜吃的太油腻,所以只准备了简单的餐食。漆园鹿一直在床上躺着,又喝了半杯水,并不饥饿,她吃的很慢,白粥细细咀嚼之后才咽下去。但划过喉咙依然传来一阵痛感,一小碗的粥就这几小块酱黄瓜吃了很久也没吃完,最后索性放下勺子,示意自己吃好了。桃井知道她现在不舒服,也不逼迫她,漆园鹿吃了药又沉沉睡去。漆园鹿从酣然的梦境苏醒过来,已经是半夜时分,一轮孤月悬垂在天空,被零落的寒星簇拥着,独显出一派寂寥,身旁的桃井抱着被子,发出沉眠的呼吸声。她换上一套长袖长裤的家居服,轻悄悄地推开房门,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中,寂静是现实的写照,只有幽暗的夜灯在尽职尽责的发出亮光。窗外是一下接一下的浪涛怕打海岸的声音,她被这响声吸引,情不自禁走到窗边,注视着他们昨天曾去过的西边海岸,在皎洁月光的照耀下,一切都是那么静谧又和谐,好像昨天发生的尽数是她无端的幻想。一件衣服轻轻地搭在她的肩膀上,身侧是出于不知名原因压低了声音的黄濑:“小鹿,好些了吗?”他本是清亮很有朝气的少年音,刻意压低了嗓音,到显出几分青年的磁性,让听者不觉心中一动。月光下,漆园鹿的周身萦回着朦胧的光晕,使她褪去了白日里淡淡的倦意,显出几分惹人怜爱的娇柔,她微笑着点头:“已经好很多了,这么晚,凉太怎么还没睡?”可能是受他影响,让漆园鹿也用低低的耳语回答。黄濑的金眸比皓月更璀璨,他穿着宽大的浴衣,带着淡淡海腥气的微风吹拂过他翩然的衣袂,神色有些苦恼:“我也不知道,只是一闭上眼,就有奇怪的感觉,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昨天中午小鹿和小青峰一起去冲浪,下午果然还是发生了什么吧……”他的眉尖攒眉,嘀嘀咕咕地小声说着自己的猜测。漆园鹿纤细的手指抚平他眉间的皱褶,适时地打断他的回忆,“没有……”她的语气很肯定,直接冲散了黄濑心头的疑惑,“昨天……什么也没有发生,是凉太记错了吧。”她笃定的眼神对上黄濑的金眸,就这样陷入了沉默,许久之后,黄濑抬手摸摸自己的后脑勺,憨笑一声:“哈哈,也是呢,能发生什么事啊。”他转而问起早上漆园鹿做梦的事情来:“早上小鹿是做了噩梦吗?睡得很不安稳的样子呢。”“噩梦吗?”漆园鹿歪着脑袋思索了一会,梦境就是如此,看得见,摸不着,在睁开眼睛醒来的一刹那,所有的记忆都烟消云散般消失了,她摇摇头:“可能是吧,我已经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