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良玉轻笑一声,抬眼看了看祝英齐,心中不由得浮起一段话。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今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壁。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诗经·淇奥》这首《淇奥》赞美他,再好不过。他看着蓝衣公子小心地帮她挡开路人,将他护好,莫名耳边响起了祝英台的声音:“玉姐姐,金玉促良缘啊!”“人家都说啊,宁拆十桩庙不毁一门亲……”那声音带着调笑,隐隐约约的,朦朦胧胧的,有种说不出的韵味的含在其中,她的心念一动,方才祝英台一路说的才子佳人的故事,一个个涌上心间,那故事说的不就是现下的情景。她不禁低下头来,一点点的绯红染上她的脸颊。祝英齐抿了抿唇,在拥挤的人群中游忍有余地护住了黄良玉,想起应该和英怜今日的反常,聪明如他,已在心中有了几分琢磨。眼前的女子如此熟悉,如此巧合地与他撞上。他想,便是他想的人,若不是如此,就算他祝英齐再有君子之风,也不会如此相护。这一切按照祝英怜所想,默默发展,尽在掌握。而另一边一个不稳定的因素也正默默来到。白衣公子持着宝弓,身后跟着一位侍从,从容地人群中游走,一张桀骜冷峻的脸,分外的招蜂引蝶。他也正缓缓地向赛场赶去。☆、灯谜赛上现奇人“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蕳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汙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溱与洧,浏其清矣。士与女,殷其盈矣。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汙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悠扬清婉的歌声传来,唱出了花灯谜赛的盛大繁华,一个个才子佳人的美事一一浮现在众人脑海。小姐们听着歌声一点一点羞红了脸,顾盼生嫣,情不自禁的悄悄地在人群中寻找自己的意中人。蓝衣公子迎风而立,长发轻扬,他就像诗歌中说的那般,有匪君子,如切如磋。他站在人群中便是卓尔不凡,鹤立鸡群。黄良玉抬眼看他,听着忽远忽近的歌声,神情迷离。歌声由远及近,红纱轻起,一个个粉衣的伶人轻灵跃出,长袖轻挥,柔弱无骨。而裙琚翩飞中,远远的一众仕子门客单手执竹卷,款款而来,个个衣冠周正,形貌有体,迎面便是浩然之正气。他们眉目含笑,轻轻吟唱,“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蕳兮……”歌声齐整中,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让人打心底的觉得舒服。而仕子们统一的衣冠,奇华的动作,和读书人特有的浩然正气,看得叫人赏心悦目。歌声轻扬,和谐而又悦耳,可一声音唐突插入,深深地撕开了这和谐的歌声。“裳裳者华,其叶湑兮。我觏之子,我心写兮。我心写兮,是以有誉处兮。裳裳者华,芸其黄矣。我觏之子,维其有章矣。维其有章矣,是以有庆矣。裳裳者华,或黄或白。我觏之子,乘其四骆。乘其四骆,六辔沃若。左之左之,君子宜之。右之右之,君子有之。维其有之,是以似之。”一个长发披肩的玄衣男子大大咧咧的从人群中走出,赤跣而舞,形骸放浪,若当世狂生,丝毫不将孔孟周礼放在眼中。他放荡地哈哈大笑,肆无忌惮地挤了那群仕子之中,仰天长歌起来,唱的还是那首《裳裳者华》,“裳裳者华,其叶湑兮。我觏之子,我心写兮。我心写兮……”他在台上唱得痛快,台下的公子却一个也不痛快。虽说那玄衣公子唱的歌,是在夸赞他们,可这种自甘下贱,和庶族仕子混在一起的行为,自小深受礼仪之教的他们却无法赞同。玄衣公子可不会在乎他们的看法,一看便知他是个不受世人眼光局限的狂生,求的也只是自己心里痛快便好,其他人与他有何关系?而玄衣公子的闯入,就那群仕子不由地停下了歌唱,个个东张西望,手足无措。他们是祝家的门客,虽说是读书人,但因为是庶族,在这个以九品中正制选拔人才的朝代,是无法做官的。他们学成之后,大多只好投身大家族之中,做他们的门客来维持生计。这说好听了是门客,但说白了就和仆人差不多,除非深得主人宠爱,不然,他们是没有地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