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音乐盒,是他亲手制作。今年因为其中一个项目支线和日本方面有合作,他又去了一趟日本,去的是北海道小樽。日方派人盛情接待,他想起纪满提过喜欢音乐盒,于是找机会暗示了几句,日方接待的人便马上很识趣地带他去了八音盒博物馆,他看到可以自己亲手制作音乐盒,于是改变原来打算直接买一个音乐盒给纪满做生日礼物的决定,然后自己花近两个小时的时间,在八音盒制作体验馆里亲手做了一个音乐盒,最后写下陆予晗在德国的地址邮寄过去。陆予晗没有另外特意给他消息,只是纪满收到礼物时的样子,陆予晗都拍了下来发给他。照片里纪满笑得很开心,笑弯的眉眼亮如星辰,就连脸上的小酒窝都特别甜。陆一寒想,虽然是以陆予晗的名义送出去的,但,小满满喜欢才最重要。只是明年,他真的不知道要送什么了。靠坐在床头看了许久的照片,天亮之际,陆一寒将自己的情绪收拾干净,而后去浴室洗漱一番,出来后换上替换的衬衫西装,将自己恢复成平日里无坚不摧的精干模样,又冲泡了一杯黑咖啡当做早餐,确保已经调整到完全的工作状态,回到办公室里开始投入工作。一周后,陆一寒接到陆则的电话,当天便坐上回国的私人飞机。再过半月,媒体报道,陆氏继承人陆一寒不日将与汪家千金举行订婚仪式。求而不得纪满没有想过,再见到陆一寒会是这种场景。因为要参加交流会的关系,他在一直以来去的那家高级定制店里订制了新的手工西装,今天和一个研究室的朋友林遇约出来吃午饭,刚好店里给他致电说西装已经做好了,他便顺道来试衣。然而,当他走到橱窗前时,却透过玻璃看到了那个从试衣间里走出来的熟悉身影。那人已经彻底长成一个成熟的男人,因带有外国血统五官要比一般亚洲人都深刻,修身的礼服西装将那人宽肩窄腰长腿的挺拔身姿衬得趋近完美。那人从试衣间里出来后径直走向坐在沙发上等待的女子,女子穿着酒红色的绸面礼服长裙,本就美艳的脸上还画了亮眼的明媚妆容,在那人淡笑着俯身和她说话时,仰面露出了愉悦的笑容。纪满愣愣地停下脚步,看着店里的两人,情绪瞬间陷入复杂难辨的混乱中。陆一寒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都没有人告诉他?那个女人又是谁,为什么他们会一起来试礼服?林遇见他突然站在原地不动,拉了一下他的手臂,问道:“怎么了,我们不进去吗?”纪满像是听不到林遇的话,只死死看着店里的那对男女,看着陆一寒伸手扶起女子,然后女子挽着他的手臂站到了镜子前。郎才女貌,璧人成双。林遇终于意识到纪满的不对劲,顺着他的目光往店里看去,随即小小惊呼:“那不是陆一寒和他的未婚妻汪婉仪吗?你跟陆予晗那么熟,以前应该跟陆一寒关系也不错吧。”“未婚……妻?”纪满僵硬地重复那三个字,大脑一时无法接受突如其来的惊人讯息。“对啊,你不知道吗?这几天各大媒体都在报道这件事,好像是要举行订婚仪式,不过陆氏和汪家都没有公开确切日期,他们现在在里面估计就是试订婚时要穿的礼服吧。”林遇没有多想地说道,他是纪满读研时才认识,虽说家庭环境尚佳父母都是著名教授和博士,但到底算不上名流之子,对于纪满和陆一寒的过去并不了解。不过纪满不仅去了参加陆予晗的婚礼,之后还几次飞去德国探望的事他也知道,因此下意识就认为纪满和陆一寒应该也有联系。然而话说完后见纪满一脸不太寻常的震惊与茫然无措,分明是全不知情,林遇才隐隐觉得有点不对,连忙又打圆场地说道:“哎呀,我都忘了,你平常除了上课就是忙助教的事,还跟着导师做课题研究,两耳不闻窗外事,难怪你不知道。”林遇觉得,只怕是他太想当然,纪满和陆一寒估计关系不怎么样,平常也没有联系。对于纪满,他多少觉得有几分好奇与不解。社会学,必然不会跟社会脱节,就比如他研究的是社会关系类,主要集中在社会网络、资本和人力资本等等。同时社会学是一门跨学科研究,研究方向都是以专题为主,他本来以为纪满家是商界龙头老大,按理应该会像他们的学长陆予晗那样,选择经济社会学,却没想到纪满的研究方向竟然是走理论研究类,专攻古典社会学理论的解读,平常除非必要,纪满几乎不怎么关注商界的人事,新闻报道商业资讯一律不看不听不谈,倒像在竭力回避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