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头望了望房梁,罢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幼时妹妹就偏心行简,如今成了亲还是莫要攀比了。京城的年节,热闹非常,各处挂着红灯笼,江明月在乘马车回江府的路上时,还兴致勃勃地说要出来逛灯会,跟小娃娃一块堆雪人,看雪狮子。真到了饭毕之际,却把自己灌成了小醉猫。长公主已回了郡王府,让易行简两人在这留宿,想什么时候回便什么时候回。江鹤夫妇惊喜之余,也生了一丝惶恐,但见易行简颔首应下,他们才没多说什么。长公主瞥见他们表情,笑道:“不讲什么虚礼,规矩,也莫要在乎旁人的看法,”她顿了顿,看一眼次子才接着道:“想来以后,他也不会在京城多待的。”以她对易行简不算多深的了解也知,他在京城是被束缚的,以后定不可能在京城生活的。她不曾给这个儿子多少母爱,在他极为需要她这个母亲在的漫长年岁里,她远在边州,把满腔的爱都给了丈夫和长子,甚至是那个和他换了身份的二皇子。那往后也不会对他挟恩图报。他想带着妻儿在哪生活就在哪,只盼他身体康健。易行简听见她说的话,神色却依旧平常,眼睛都没瞥过去,似是压根没注意到她说的什么。长公主习以为常,瞧着他默默地把晕乎乎的小姑娘拢进大氅里,一副生怕人冻着的贴心模样。她嘴角不由噙起一抹欣慰的笑意来,从今往后,这一直放心不下的儿子,身侧也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伴了。许是有了解毒的确切消息,众人心中都安定不少,乐乐呵呵地过了个好年。江明月虽还是会无端发热,但好的也快,她便趁着年节的欢快气氛,央求易行简带她将京城都逛了个遍。为了第二日能去街市吃各色找早点,两人在江府住的时间多了起来,惹得不少人议论,说什么没规矩之类的话。好在江明月知道,长公主是丝毫不在意这些人说的话,便也安心的在江府住下,易行简也说过,以后,很可能不在京城久居。那她更不用顾及别人的看法了。这样一来,日子好似过得极快,眨眼就到了惊蛰,在他们准备好去求医时,当今圣上突然禅位给了太子,打得众人措手不及,江明月本觉得这事怎么都不会影响到自己,却不想,李思渺连夜赶来京城。她才知晓,原来闺中密友与昔日的太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夜深如水。江明月支楞着脑袋一时想入了神,最后被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打断,等回过神来,发现是易行简,这人又像小时候那样点她的额头。她只好收起思绪,气呼呼的看着他,无声地谴责他的行为。易行简难掩嘴角的笑意,“在想什么?这么入神。”江明月眼眸一转,不答反而问他道:“你可是早就认得渺渺了?”“嗯?”易行简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便补充道:“李思渺。”易行简愣了片刻,“她……在你我成亲之前,未曾见过面,不过,早在二哥那,听过这么一号人。”其实不止,他前世就与这女子打过交道,他奇毒未解之时,便是她出面在京城和信州两地周旋的。譬如,收集害江明月真凶的罪证,亦或者跟钱氏交涉。……“难怪了,原是如此。”江明月点了点头。易行简垂下眸子,饮了一口茶,不动声色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怎地突然提起她来?”“我收到她的信笺,她说她已经在来金城的路上,这说明她早就知道新皇登基一事。”易行简闻言眸光一闪,笑道:“新皇登基一事,我也早已知晓的,年前我们入宫,便有提这事。”江明月揉了揉眼睛,嘟囔道:“嗯我只是感到新奇,渺渺竟认得新皇。”易行简将茶盏放置在一旁的案几上,“那我们推迟时间,在这等她几天?”“不用,这些话等以后再说也来的及,我只是好奇,并不是怪她瞒着我,再说,”小姑娘秀气的打了个呵欠,眨巴了下水雾雾的眸子接着道:"如今,给你解毒才是最最紧要的事。”易行简微微偏头,看着小姑娘如墨的长发披散在肩头,衬得她一张小脸如雪一般。她总是能说一些让他感动的话,还有事来。他喟叹一声,倾身向前拥住了她。江明月本来困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被他这番动作吓得僵住了,不一会儿又急问道:“可是又发作了?!我唤余哨拿药来。”“不是,就是突然想抱抱你。”江明月闻言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毒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