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将易行简胸前绣着云纹的衣襟,还有白净的颈线条分明的下颌看了个遍。他身上萦绕不开的药香气也扑面而来。嗐呀,阿简可真暖和,要是夜里能抱着睡,岂不是不用丫鬟更换汤婆子了?可惜他自打在自己家过年节住后,就不肯同她一屋了,缘由便是,怕夜里毒发,那副骇人模样会吓到自己。其实她不怕的,可也不好意思叫他留下来江明月懒懒得在他怀里,一阵胡思乱想间,竟快睡了过去,直到头顶传来他轻笑声,落在肩前的长发被他拨向颈后。“小懒猫都困成这副模样了,还是快去睡吧。”江明月醒了醒神,抬起脑袋看他,才发现他的眼里汲满的笑。江明月晕乎乎的想:在烛火映照下的阿简可真好看啊。可美人不解半点风情,拉起她就往卧房内走。再眼睁睁地看着他蹲下来给自己脱鞋袜,嘴里还说着些,夜里渴了或是起夜,记得唤丫鬟进来伺候的话,着实像个放心不下她的老妈子。不由在心底感叹一句:阿简可真好,要是能一辈子在一起就好了。江明月觉得自己魔怔了,因为她听到阿简笑着回应了一声“好。”结局一行人离开京城那日,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在此之前江夫人放心不下,不止一次说要跟着一道前往,可江明月不忍在京身负要职的父兄身边没有阿娘在侧。此行路途遥远,来京城的路上阿娘就吃了不少苦头,哪还能劳她受累?两人好说歹说,把人劝住了,为了保险起见,更是趁着众人都没留意之际,带着早已准备好的下人箱笼直接出城了,打得皇宫郡王府一干人个措手不及。离京城好一段路程外的官路上,行着几辆不显眼的马车,前后拥护者十几,但有来往京城的诸多行商映衬,倒真的低调至极。马车里却暗藏乾坤,空间要比寻常马车宽敞,里头坐着的便是江明月等人。她这会儿斜靠在软垫上,抹了两把虚汗,口中直呼“刺激。”易行简瞧着她这副模样,哑然失笑,亲自给她倒了杯水递过去,“夫人还是喝水缓一缓吧,我们如今顺利出了城,怎么着岳母也没法追来的。”江明月:“……咳。”她小脸一红,半天才接过茶盏小口小口抿着,自那晚,她将心中所想的说出口被易行简听见后,第二日他就时不时唤为她夫人。害得长公主听了一脸的欣慰,私底下却问她可是成了事。江明月看着面前雍容华贵的妇人,莫名就听懂了她说的话,脸“轰”的一下就烧了起来。长公主带着果然如此的欣慰笑容,没等她解释就带着婢女翩然离去。也因此,江明月最怕易行简这么唤她了,总是忍不住脸红,虽然他们什么也没发生。想到这,她又像是要把脸埋进那杯茶盏里,迟迟不肯抬起来头来。易行简眉头微动,给厢内两个丫鬟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矮身退了出去。江明月听着动向,下意识抬了头,左右看了一下,发现马车里只剩她两人,再看易行简好整以暇的盯着自己,她不由结巴地问道:“怎…怎么了?”他轻笑一声,“你怎地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早觉她不对劲了,这些天好似都在躲着自己,可他多日忙碌,除了大夫要来问诊备药,便是太子来找他交接人手,一直找不到机会问她这是怎么了。江明月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含糊道:“什么魂不守舍,哪有魂不守舍。”说完不仅移开目光,捧着茶盏的手还不住摩挲。易行简知道这是她心虚、紧张时的小动作。“那便是舍不得离开阿爹阿娘?”江明月愣了一愣,这话竟让她那羞赧别扭的情绪一下给消散了去。也是,面前这人可是与自己从小相识的,他这般聪明,怎可能察觉不出自己这段时间的不同,想来也知道最近自己在躲着他了。哪怕他们之间隔了这么多年未见,只可惜她太愚钝了,无法知道他的所思所想,所做所为。江明月极为怅然,她也想知道易行简为何身中奇毒还要为新皇做事,做的又是何事?新皇登基为何还要三更半夜来王府寻他?传闻是不可信,自己也知道两人互换身份的,他们之间自然有别的事。可她无法理解,别的事,再大的事有比他的身子还重要吗?他口中的二哥到底在不在意他?尽管这些想法大不敬,可她就是为易行简抱不平。江明月脑海里思绪乱飞,又想到被马车甩在后边的京城,城中的亲人,应是前世今生第一次和阿爹阿娘分开吧,她心情当真就低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