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童!又挂我电话!!”极高分贝的,咬牙切齿的男声从听筒传出,整间房子似乎都震了震。怀童咬碎嘴里的糖,草莓味糖果安抚躁动的味蕾,身体似乎都软了不少。他懒洋洋窝在沙发里,慢吞吞地说:“戚医生,我没有。”戚医生叫戚尘燃,以怀童的主治医生自居(虽然怀童从来没承认过)。是怀童一年前某次误入“黑诊所”遇到的“热心医生”。只是误入就诊了一次,便缠着他一年不放,不是热心是什么?怀童抱着熊猫头抱枕,打了个哈欠。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是做了三四个深呼吸平复情绪后才回复:“今天的药有没有吃?”空药瓶还在口袋里,怀童却毫不迟疑地说:“吃了。”“是吗?”戚尘燃似笑非笑。怀童面不改色又往嘴里扔了颗糖,“是。”他话音落下瞬间,门口便传来敲门声。同时,戚尘燃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怀童,我知道你在里面。要么开门,要么我撬门。”想起戚尘燃的撬门方式,怀童眉毛抽了抽。显然,老旧租房的门口不能经得起戚医生的二次暴力拆卸。为了剩下一笔装门的钱,怀童叹气,认命趿拉拖鞋过去开门。门打开,怀童倚靠在门框。他划拉额头前的一绺黑发,垂着眼皮,“什么事?”语气散漫又冷淡,一副不想让人进门的模样。穿着白大褂,满身痞气的医生站在门口。寸头,剑眉星目,薄唇,五官硬朗。眼尾狭长,眼皮收敛看人时平白给人一种挑衅的邪性。这幅长相不像是医生,更像是混黑的黑道头子。容易吓哭小孩。怀童不打算让他进门,他也没生气。在他看来,怀童这种行为,无异于在面对未知时,下意识竖起浑身刺保护自己的刺猬。黑道头子戚尘燃叼了根烟,点燃,睨他:“没药了?”怀童闻到烟味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这才抬眼,一板一眼地说:“戚医生,抽烟有害健康。”眼前的少年黑发橙瞳,一双漂亮的眼惺忪,眼皮耷拉,似乎没睡醒。戚尘燃明知他是嘲讽,嫌弃烟味难闻。但他一板一眼地说出这句话的模样,实在是有些好笑。戚尘燃确实也笑出来了。嗤笑。他摁灭烟,扬眉,那笑不可避免染上几分邪性,“这位患者,多担心担心你自己。”一瓶药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准确无误地落入怀童怀里。怀童怔住,他站直,第一次正眼打量眼前的戚尘燃。男人肤色微深,个头极高。痞气,身上却也带着沉稳冷静的气质。两者矛盾又奇异糅合一起,便成为雅痞,极易让人联想穿着绅士西装的暴徒。只是,这个人为什么对他好?怀童肯定,他先前从没有见过戚尘燃。一个之前从没见过的人,为什么在第一次见面后便一直纠缠他?何况他吃的药很特别,一般医院没有,不刻意去找,是买不到的。被他用怀疑眼光打量的男人咬着未点燃的烟头微笑,修长的手指在手机上点两下,“药要收钱。看在熟人的份上给你打八折,微信支付宝?”半年来联系仅靠打电话,只见过三次面的熟人怀童:“……”五分钟后,怀童看看手里的药发呆,又看看手机里微信聊天框戚尘燃发过来的消息。戚:合作愉快怀童望着那条消息发呆,倏尔握紧药瓶。他算是知道了,这破医生就是开黑心诊所久了没收入,好不容易有他这头奇怪的肥羊上门,不使劲逮着薅才怪!他这边正郁闷,不知何时苏醒的黑蛇从小窝里爬出,游弋,缠上他的手。尾巴扫得怀童有点痒。“小乌别闹,”怀童动动眉,另一只手去接,挠了挠黑蛇的下巴,“爸爸正想办法赚你的奶粉钱。”闻到熟悉的气息,黑蛇乖巧地缠上,呆在他肩膀上不动了。“钱……钱。”他嘟囔。嘟囔完没过一分钟。“suprise!!”老旧的门被撞开,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冲进来,扑上去就想要抱住怀童。怀童眼睁睁看着门被甩在墙上,刷得发白的墙面和门同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仿佛下一秒就会给他表演一个当场去世。门,要坏了。他挪开眼,面无表情看向扑向他的男人,毫不犹豫抬起手。黑蛇游上去,冰冷的蛇眸与在半空中的男人对视。男人紧急刹车,直接摔在地上,下巴被磕得发红。他龇牙咧嘴爬起来,手不住摸头,“疼疼疼!”“怀童你没有心!”没有心的怀童收回手,逗弄黑蛇,“小乌,今天的天气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