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思考方式一直如此,抓本源治表里。只是这一回不行了,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回归本源。“那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吧。樊笼叹息一声,缓缓摇头,秦思远的心立刻揪了起来,这是,没救了?那个狡猾的老头偷瞄了一眼秦思远,见他面如干啥色,满意地暗笑一声,让他平时那么不尊重自己。欣赏完秦思远脸上特别的颜色,樊笼才作势苦恼地抓了抓稀松的假发,说:“也不是不能治。”听到还有希望,秦思远揪着的心又放下了些,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不是他大惊小怪,而是他对心理学的了解并不深刻,他熟知的心理学专家就眼前这一个,好孬都只能从他口中得知。他还想着,若是因着陈茗这个抑郁症要他去寻其他专家,还不如让他跟陈茗一块儿死了。社交恐惧症其实也是一种说大不小的病,按说他身处医学院,还在樊老手下当助手,没道理社恐不见好,反而越来越严重的。这是他主观不想融入人群,接近陌生人的问题,非把陌生人塞到他身边,只会让他反感。在他难得的愁绪这边,樊笼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没有再逗他。“时间紧是真的,但有我在,肯定有得治。”小老头吹了吹不存在的胡子,得意满满,终于等到这小子求自己的一天了。不过他没得意太久,实在是秦思远的眼神戾气太重了,他有些心虚。尴尬地咳了两声,他终于正经道:“他的病情发展的比较严重,只能服用进口的抗抑郁药配合物理治疗来达到根治的效果,但恢复之后也很容易复发,这就是你需要做的事。”已经严重到需要进行物理治疗了吗?物理治疗也就是俗称的手术,手术的目的便是修复受损的脑神经。不过需要他做什么来着?他有些不明白。于是他问:“需要我做什么?”樊笼奇怪地睨了他一眼,答道:“看着他啊,别让他复发。”那次他私底下问陈茗,他俩是不是情侣关系,陈茗笑而不答,他心里就自动把这俩人划一对了,所以照顾陈茗就是秦思远的事,家属就应该担起家属的责任。秦思远冷淡地“哦”一声,没再搭腔,垂了眸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许是不忍心见到他因为陈茗的病情变得颓丧,樊笼伸直手臂想去拍他的肩膀,临了却只够得到他的大臂。“作甚?”秦思远凝眉,盯着臂上那只带着手套的手,“拿开。”整个学院里,敢这么跟樊笼说话的,除了他的孙女,就只有“不知尊卑”的秦思远了。樊笼照例被他气得吹胡子瞪眼,原想好的安慰语都吞了下去,直把他往外推。“滚滚滚,兔崽子。”他骂骂咧咧地转了身,这次依旧被气得不轻。实验室里的学生见怪不怪,有的来不及收敛脸上的笑,被樊笼逮住发了一通火,这让他们叫苦不迭,本就时间不够,被他这么一迁怒,今晚都不用睡了。一墙之隔充斥着樊笼中气十足的训诫声,秦思远在原地望了一会儿,直到树上的那片枯叶终于缓缓落下,他才提脚离开。九月的凉风习习,夜晚的京大人声鼎沸,新生上蹿下跳地闹腾,音乐教室传出声声琴响。他听不出来那是什么曲子,只觉得意外地顺耳,于是便在楼下寻了片空寂的绿坪,坐下来静静听着。琴声戛然而止,他忽地睁眼,恍然自己竟是小憩了一会儿,学生下了课,都涌向大草坪,他起身让开地方。在走过音乐楼时,有个女孩跟朋友说说笑笑没看路,脚下一滑差点撞进他怀里。放弃了唾手可得的美女投怀送抱的机会,秦思远往旁边一闪,只伸出个手拽住女孩的手臂。惯性之下,女孩依旧往前迈了几步,手臂的骨骼差点错位。看她站稳了,秦思远收了手,藏到身后不动声色地擦了擦。就在他想学次雷锋做好事不留名的时候,那个女孩兴奋地叫住了他:“秦师哥!”他闻声疑惑转头,看着女孩陌生的脸,一脸的茫然。女孩失笑,娇俏地轻轻碰了一下他裸露的小臂,埋怨道:“秦师哥,你不记得我啦?我是潇潇啊。”秦思远往后退了点,恍然大悟:“樊潇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