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谦回到灵堂,站在了其父李延良身边。
李延良的鼻子动了动,立即觉察到异样,深深地看了自己儿子一眼,旋即又环顾四周,仿佛在找什么人。
而后,他压低声音,一脸严肃地提醒李谦。
“去给华裳公主上柱香,去去你身上的脂粉味。”
李谦面色一变,看向李延良的眼神多了些许不自在。
“多谢父亲。”
李延良斜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
自己的儿子,当然得护着。
更何况,外头那女人怀着的,是他李家的血脉。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大家都好。
李谦默默移到前面,亲自捻了一柱香,借火然上。
袅袅的青烟化作一团,向着高处飘去。
李谦在灵堂前站了许久,目视着那架颜色沉闷的棺材,神情凝重而悲伤。
夫妻多年,他对华裳是有感情的。
若是她能够大度些,他们可以一直做一对人人称羡的恩爱夫妻。
男人三妻四妾实属正常。
她无所出,他也只是在外头安置了一位外室,为李家延续香火,这已经是他仁至义尽,她到底还想他怎么做?
他不想她死的。
是她不放过她自己。
李谦合上眼睛,仿佛悲痛不能自抑。
等那香灰混去了他身上的女子脂粉气味,他便绝然地退回原位。
他的整个动作,都落入了不远处的慕辞眼中。
她看着李谦在众人面前惺惺作态,目光淡若止水,平静得毫无波澜。
她已经尽了人事,可天命不顾惜华裳皇姐,却顾惜李谦这样的负心人。
她能有什么办法呢?
当然是,慢慢弄死他了……
慕辞移开目光,看向那已经回到灵堂上跪着的婢女春鹦。
她身影单薄萧条,两只眼睛都哭肿了。
一想到今晚要做的事,就心虚紧张得浑身发抖,不敢抬头看任何人,尤其是驸马李谦。
慕辞看着灵堂里各色各样的人,美丽的眸中浮上一丝倦意。
裴护立即察觉到她的疲惫,垂首,低声请示。
“公主,时辰还早,不若先寻个地方歇息片刻?”
为了赶回来参加葬礼,公主在路上几乎没怎么休息,能撑到现在应该快到极限了。
他们的马车就停在外面,为了不引人耳目,裴护特意带慕辞从后门走。
走到僻静处,慕辞忽然停了下来。
“公主走不动了吗?”裴护看她皱着眉头的模样,轻声询问。
慕辞点点头,就像急需被呵护的孩子一样,等待着大人的安慰。
毕竟,在她看来,阿护不止是她的侍卫,更像她的兄长。
裴护却后退了一步,双目半垂着,避开她的眸光。
“公主,请再坚持坚持,我们很快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