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倾慕,十年筹谋。
他终于摘下了心中的那弯明月。
自然是要捧在手心,藏起来,不容他人染指。
“孤带你沐浴。”
他抱着她步入温室。
乳白的汤池氤氲着汩汩雾气,他缓缓踱入池水,为她剥下那件昨夜荒唐的证明,随意丢在岸上。
她死死抱着自己的肩,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如玉如竹的手指轻抚上她熏得微红的侧脸。
他的手生得极好看,瘦削修长,指节分明,还带着些终年习武的薄茧。
从前,她很喜欢这双手,可也是这双手,一次次亲自打碎了她的梦。
而现在,透过袅袅水雾,她看见这双手的主人眸色渐沉,眼底泛起情动的灼热。
“季珣,你究竟拿我当什么?”
怎惊春色(七)
她眉心紧锁,双眸凛然,唇边含着似笑未笑的讥讽。
“是拿我当不敢示与人前的情人?还是满足私欲的禁脔?”
总之,她如今只笃定一件事。
他并不拿她当妹妹。
可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她想要的从不是这些。
不是他施舍给她的情意,也不是他一时兴起的贪恋,更不是他的雨露恩宠。
季珣的手指微僵,垂下眼睫,迎上她的目光。
水波是最掩藏不了情绪之物。
他看着她身前漾起的微澜,便知她正极力抑着双肩的颤抖。
或许是紧张,或许是害怕,少女紧抿的唇瓣有些发白,眼中升腾起水雾。
纵然如此,她依然死死凝着他,执拗地等着他的回答。
一如春猎之时。
他往前走了一步,掀起一片水花,星星点点地落回汤池里,漾开一圈又一圈涟漪。
她刚想躲,却被他扯过手臂,带至身前。
他帮她绾了绾耳旁打湿的碎发,喉结上下一滚,眸中墨色翻涌,最终却还是覆下了其中的欲念。
手指轻轻抚过她微红的眼尾,而后低下头,咬了咬她的左耳。
“吾之心上人。”
他的吐息染红了她的耳尖,她讶然抬首。
他却并未再对她行强迫之举,只是倏然抽身,往岸上走去。
方才两人离得极近,她在他转身的刹那,轻而易举捕捉到他眸中的一缕怜惜。
可持盈明白,那不是待所爱之人的心疼。
而是上位者视下的孤傲,是聪慧者看穿她伪装时的恩赏,是他万千心绪中,微不足道的一点容忍。
他如今见她要哭了,才轻易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