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点担心爹跟胡杏娘的关系,这个傢前前后后,仆妇衆多,规矩森严,胡杏娘待她冷淡淡的,浑身上下的威仪,谁人看见不赞她一句端庄。这样的端庄却绝不是一个庄傢汉子消受得起的,胡杏娘隻怕插翅都想飞出去瞭。
与其这样没意思,还不如一刀两断。
俞婉摘瞭一支寒梅,回屋裡插起来。她的院子在西面,离正堂不远不近,早烧瞭地龙。进门便热乎乎的,院子裡有个婆子供她差使,招待还算有心。
稍微歇瞭一回,上头喊叫吃饭,果然比在铺子裡吃得精细,据说每顿都是十二个菜,有荤有素,有汤有面。俞罗衣也在,穿瞭一身粉色夹袄,亭亭玉立,跟在胡杏娘身后亦步亦趋,比小丫头还殷勤。
俞婉想不通她图什麽,胡杏娘是个好母亲,却不是个好婆婆,上辈子也是,俞罗衣在外面再能干,还不是在胡杏娘身边立足瞭规矩。十年如一日扮演著小媳妇的角色,每天早上请安,伺候梳洗,婆婆吃饭她站著,婆婆睡觉她守著,夏日打扇冬日添火,日子实在不能说舒坦。
周傢夫人都没这麽大的规矩,罗衣却好似甘之如饴,大概真是爱惨瞭寇冲。
俞婉摇摇头,挨著爹坐下,寇芙挤在姐姐身边,不住给姐姐夹她喜欢的菜。她们姐妹相亲相爱,不管大人关系如何,爹跟胡杏娘看著皆舒心,俞婉便配合著都吃瞭。
饭后,俞婉陪著寇芙在小偏厢裡玩,其他三个人又不知去哪裡瞭。白日裡雪停瞭会子,吃饭时开始落,这会儿越发大瞭。凛冽的狂风肆虐,呼呼的声响仿佛怪兽的怒吼,隔著窗纱跟帐幔隻见外面黑洞洞,仿佛吸进瞭天地万物。
俞婉怕冷,唯恐回去晚瞭雪太大,先将寇芙送回院子——就在正堂旁边。罗衣挨著她住,此刻大门紧闭,屋裡没人。
她爱干净,冬日裡隔两日就要洗澡,梅花裡的房子比她铺子后面宽敞,热水也方便。俞婉叫婆子把浴桶滚进来,抬瞭热水,关上房门在屋裡舒舒服服地泡
寇冲回来瞭?
脸上拍完一层水保湿,俞婉瞌睡也来瞭,窝进暖和散发著阳光气息的被子,左右跟脚底一抄,安然地闭上眼睛。
等年后,张志诚上京之前肯定还会回来一趟,那个时候叫爹跟他商议,早早嫁过去。若她记得不错,明年底大周会吃一次大败仗,陇右道一半被西域诸国诸部瓜分,朝廷隻能将安西都护府治所朝南迁徙至瓜州,那个时候不管是寇建德还是周傢都要搬过来瞭,她得离他们远远的……
夜风浩浩,窗外的大雪悄然无声,俞婉却好像听到靴子踩在雪上嘎吱嘎吱的声音。嗯?她一下惊醒,侧耳倾听,又什麽都没有。屋裡烧著地龙,人容易口渴,也容易起夜。俞婉摸索著起来,去帘子后面方便,本想再喝口水,想到胡杏娘可不会那麽精细给她准备暖壶,便在黑暗中朝床上摸。
她前进地缓慢,却突然顿住,因为她的手摸到一具滚烫的身体,呼吸烫人,气息喷在她额头上。俞婉当即瞌睡全无,瞪大眼睛,恐惧令人毛骨悚然。
她当下立断,转身朝门边跑,那人反应比她快。从背后一隻手捂住她的嘴巴,一隻手强硬地搂在腰上,朝后一倒,两人双双滚进床裡。
她身体娇嫩,对方却又高又壮,肌肉硬邦邦的,撞得俞婉一口气险些上不来。她挣扎著想摆脱桎梏,手脚并用,像一条活蹦乱跳的鱼,滑不溜手。
对方的体格实在伟岸,都这个份上瞭,俞婉还在想力气这麽大,干个什麽不好?行最没前途的偷窃之道。
对方抓住她两隻手压在头顶,轻轻松松将她乱蹬的脚压住。俞婉手上被拧疼瞭,不得不拱起身子,贴近对方缓解手腕上的疼痛。对方却故意刁难她似的,越加用力捏著她,好像在发洩某种莫名的情绪。
“还记不记得我说过什麽,谁敢跟你定亲,我叫他死无葬身之地。怎麽办?你那位张公子如今恐怕凶多吉少瞭。”
俞婉心下骇然,等他松开捂她嘴的手,迫不及待道:“你不能这样!”
“婉婉,你怎麽这麽天真,关键不是我能不能,而是我想不想。我说过的话会一字不差施加在他身上。”
俞婉是真的怕,这就是个杀神,她忍气吞声道:“他有功名在身,你不能那样对付他,而且是我自己同意要嫁他的,跟他没关系。”
寇冲收敛著情绪,跟她鼻尖对著鼻尖,“你越替他说话,我越要他不得好死。”
他绝对说得出做得到,俞婉不敢再开口,害怕更加给张志诚添乱。她微微侧著脸,等著寇冲发怒之后放过她,不想他的动作越发露骨,沿著裡衣的边缘灵活地钻进去,满手的茧子毫不怜惜地刮在娇嫩的肌肤上。
……
俞婉幽幽转醒时,天边已经泛起瞭鱼肚白。她浑身没有一处不痛,脑子也浑浑噩噩,不相信寇冲居然就真这样强要瞭她,可身体的感觉由不得她不信。
怎麽办?他怎麽可以这样对她?!俞婉转头将脸埋在枕头裡,无声地流泪。幽魅的床帐裡光线微弱,残留的事后气味弥重,叫人一闻便能猜到昨晚的情事多麽激烈。
俞婉哭累瞭,肿成桃子的眼睛隻能睁开一条缝,狠狠摔开男人还不自觉放在她腰上的手,强忍著身体的疼痛下床。身后的人一直默默听她哭,见她要走,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手腕。听到嘶嘶的抽气声,小心放松力道,却不容挣脱。
俞婉气疯瞭,一口咬在他手臂上,恨不得撕掉他一块肉,用力到牙关发酸。寇冲刚开始任由她咬,并不阻止,察觉她拼命的架势,稍微用力,手臂上的肌肉绷得梆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