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着弄着,天色将晚,我担心烧饭迟了,洗了手,开始往回去。我的方向感一向不好,这里又僻静,东走西走,就是找不到来时的路。阳光越来越暗,眼看天就要黑了,我心里开始慌起来。我站在原地想了想,我是从内厨房出来的,树林是在内厨房后面,而内厨房在君府的西北角。这么说,我只要一直背对着杏树往前走,总应该能走出树林。只要出了树林,应该不难寻着回内厨房的路。主意已定,我便信心十足地迈步前走。
咦,这树林进来时没觉得多远,怎么出去要这么半天?我东张西望地向前走着,天色已渐渐黑下来。正当我心慌意乱地摸索着向前走时,突然,横空一把匕首架在我的颈上,一个冷冷的声音低声道:"快说,你家小姐房所在哪里?"我当时就呆在那儿,吓傻了。
带乌龟的少爷(1)
带乌龟的少爷
杨骋风、君闻书,都是高高在上的少爷。君闻书那样子,看都不看我一眼,当少爷了不起?
我不敢转头,仍然目视前方,余光却看到一个身影慢慢地转过来。他见了我的脸,似乎也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手上的力道却似更紧。我仍旧默不作声。停了停,他又说起话来:"快说,你家小姐房所在哪里?"
我心想,他要做什么?找君家的小姐做什么?听口气,绝不是君府的人。若我说不知道,他肯定不信。况且,说不定他会加害于我。反正他也不认识我,不如说我也不是君府的人罢了。想到这儿,我便嘟囔着说:"这位大侠,我不是君府之人。"
"呸!什么大侠?我乃堂堂一公子,哪里是那种江湖落魄之人。你不是君府的?骗鬼!一个下人,不是君府的,却敢在君府晃动?"
"少爷,"我改了称呼,"我确实不是君府的,我是想翻墙进来偷点儿东西。"我装作战战兢兢地回答。
"偷点儿东西?"他从鼻孔里冷笑一声,"看来你是不想活了!"
"少爷饶命,我确实只是想偷点儿东西。"
"哼,我懒得和你费口舌,要是不想让你的脸变得更丑,快说!"
"少爷,我真不是君府之人。"
"那你且说,你如何进得府中?"
"翻墙。"我抬手一指我以为的墙的方向。
"翻墙?"他言语中带着讥讽,"要不,你再翻一次给我看?君家这墙又深又滑,我保管你会跌得狗吃屎。况且,你知道有多少护院在守着君家?"
我眨了眨眼睛,这谎话说的,确实不高明。我不曾想到君家还有护院。也是,胖子刘说君府是江南第一富,想必府里有很多财宝,护院肯定要有。我心里有点儿发慌。
"快说,你家小姐到底住在哪里?"
我心里暗骂,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我撒什么谎,现在倒好,我说不知道他又怎肯相信。
"说!"匕首的凉意已经透过我的皮肤,切切实实地贴在我身上。
"少爷,我……我……委实不知啊!"我结结巴巴地说。
"哼,一个丫鬟,敢如此滑头!"我只见眼前银光一闪,一股寒意袭面,以为他要伤我,没想到落下的是我右边垂下来的头发。
"怎么样,想不想成秃子?"他话语中带着得意,讥讽更重。
真是流年不利,我心一横,尽量说得诚恳些,"少爷,奴婢刚进府没多久,又是厨房的下人,平日没有主子的命令,是断断不敢乱走动的。府里小姐、少爷的住处,只曾听说,不曾到得。即便是老爷的住处,也只是被人带过去一次,并不曾好好打量,这是实话。"
他似乎狐疑地看了看我,我也只是坦然地目视前方,免得被他寻出破绽。突然,他咦了一声,又看了我两眼,说道:"我是不是见过你?"
见过我?这样一说,好像这声音也曾听过,尤其这盛气凌人的口气。哪里见过呢?我把头侧了侧,淡淡的夜色中,一个少年身着淡绿色袍子,腰系深绿色玉带,头上戴着一块墨玉的璎珞,一身贵气。我心里一动,又是他?!
"怎么,我在哪里见过你?"他的口气中带着一丝好奇,手也慢慢放了下来。
"少爷,您记错了吧!您是少爷,我是下人,怎么可能见过?"我怕他想起上次败于我的不光彩,新仇旧恨,我不是完了么!
他围着我转了转,又看了我两眼,"哈,方广寺,对也不对?"
我白了他一眼,得意什么?他又转了一圈,"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进府给人做下人。"既然他认出了我,索性豁出去了,我便不再对他恭敬,只淡淡地回答道。
"吓,那小子呢?"他指萧靖江。懒得理他,我也确实不知道,便沉默着不答。
"你怎么不回答我?"他等了一会儿,不见我回答,又问了一遍。
"回少爷,你不是我的主子,这种事情,我不用回答。"
"你!"他似要发作,"一个下人,怎敢如此和本少爷说话!"
"回少爷,我虽然是下人,但只是这君府的下人。似你这般未经主人邀请而擅自入府的,只怕我家主人知道了,也不会以客待之吧。"
"哼!"他不怒反笑了,"你家主子若知道我来了,恐怕会欢喜得像猫儿一样了。"
他是谁?口气怎敢如此大?我正想着,他又凑了过来,"你还是赶紧讨好讨好我吧,只怕,我将来也是你的主子之一了。"他的头在空中晃了晃,一副极得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