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警局,就看到周扬拉着吴队长评理,让吴队长说说谁是警局里脾气最好的人。桂河看到周扬这模样,手指动了动,忍住了再给周扬脑门一记的冲动。吴队长很忙,并不想给桂河与周扬调停,更想让他们两人继续菜鸡互啄。他是真的忙,这几天,警察局内大案不断,风波骤起。在警察查到了鸿远集团总裁赵钦的犯罪事实之前,先是鸿远集团分部经理江宁牵扯进特大走私案,再之后是鸿远集团前会计谭英杰的尸骨被发现。消息一出,群情哗然,各大网络名侦探齐上阵,开始扒鸿远集团的皮。紧接着,赵钦杀人的消息不知道被谁泄露给媒体。赵钦的审讯还没结束,外面各种传闻都已经满天飞了。再然后,警局逮捕了暗网女杀手。事情越严重,新闻越简短。对外的新闻需要万分慎重,最好能化繁为简,越简单越好。毕竟,鸿远集团还有那么多兢兢业业一直在岗位上尽职尽责的员工呐,赵钦犯罪了,不代表他们犯罪了,赵钦倒了,鸿远集团也不能倒。结局七世间会有因果报应吗?桂河在心里这么问自己。警局审讯室内,赵钦面无表情地坐在审讯椅上,而桂河、吴队长坐在赵钦对面。桂河犹记得,当初第一次见赵钦的时候,他还是个刚刚入职鸿远集团的新人,连走到总裁办那一层楼的资格都没有。有一次桂河在鸿远集团的大厅里碰见了赵钦,那时江宁还跟在赵钦身旁,赵钦意气风发地走在众人身前,语调沉稳地对着跟着他的人下指令,而所有人都面带恭谨地低头听吩咐,那时的赵钦身上有一种大权在握、挥斥方遒的气质。而现在,赵钦不再是上市集团的总裁,而是走私案、杀人案和绑架案的嫌疑人,被抓现行后一直一言不发,脸色疲惫,衣冠不整,没有半点气质可言。赵钦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桂河很想知道。可还没等桂河开口,赵钦抬起头,看向对面的两人之后,突然笑了:“你们今天抓捕我,算是证据确凿吧?”“是的。”桂河开口,“鉴证科在谭英杰尸骨的泥土里,发现了一个坏掉的手表,手表是国外大牌,私人订制款式,上面有编号,可以查到手表的主人。”“嗯。”赵钦鼻腔里发出一个音节。桂河不想知道赵钦发出的这个音节是承认还是反驳,他接着说道:“我们根据手表的编号,找到了它的主人,就是赵钦你。”“还有呢?”赵钦不在意地询问。“还有,经你的前女友吴荣女士举报,你的办公室小卧室内的照片与谭英杰的埋尸地点一模一样,于是,吴荣女士回忆了其余照片,我们今天在照片所在地——鸿远集团名下的生态庄园发现了另一具尸体。”桂河平静地叙述着案情经过,既不激动,也不低沉,而是十分平静。“我想想。”赵钦终于开口,“我想想我身上现在有哪些罪名?谭英杰杀人案、吴荣绑架案、生态庄园杀人案……这些罪名,都够判死刑的吧?”“对。”桂河继续平静地说道,“我们国家没有废除死刑,这大约是对受害者最大的告慰,也是对犯罪分子最大的惩罚。”而一些废除了死刑的国家,即便是再穷凶极恶的杀人犯,即便这些罪犯杀人、碎尸、威胁受害者家属,却都能获得生存的机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废除死刑是人权的进步,却是法律公平性的倒退。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这是最朴素最公平的法律观和道德观。因为某些时候,只有死刑,才是对受害者最大的安慰,更是因为,不只是杀人犯有人权,受害者也是有人权的。“那我还有活命的机会吗?”赵钦询问,“自首可以减刑吗?”“如果你能让谭英杰活过来,就行。”桂河说道。赵钦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桂河相信赵钦现在心中很生气,但却对赵钦的怒气不置可否,受害者活不过来,那么杀人者就要付出代价。“赵钦,赵总,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三十年前,当你五岁的时候,一个男婴在医院里呱呱坠地。那个男婴的父亲是个老师,母亲是个护士,家里三代单传,加上计划生育限制,只能要一个孩子,所以,男婴的降生,是整个家族的骄傲,也是父母爱情的象征。父母很疼爱这个男婴,教他走路,教他识字,教他做个好人。”“终于,男婴长大了,变成了男人,他大学毕业了,应聘到本地的一个大公司当会计,他第一个月的薪水,为爸爸买了皮鞋,为妈妈买了包包。男人在大公司熬了好多年终于熬出头,当了个不大不小的官儿,可是,好景不长,有一天,这个男人毫无预兆地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