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属于他却不能代表他,因为他直到今天他都从未拥有自我。
他心里是有自己的主见的,也鲜少引用别人的看法,只不过他最终选择了逆来顺受,在家听从父母的教诲,在部队服从上级的指令,从不逾矩,从不失礼,并且把牺牲奉献奉为真理。
他身上没有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才有的不良习气,出淤泥而不染,然而却被简单粗暴地归于男性群体,承受着一概而论的唾骂。
他高贵的出身并没有给他带来快乐的享受,相反,是无穷无尽的规训和锻造。
所以池霏苒出现在他生命中时,才会显得那麽明豔。
他像是一个代码编出的机器人,在她降临身边时觉醒了自我意识,接着被她影响了十余年,早已不是原来的出厂设置了,也不想去管她有多放肆。
他开始思考像霍骏禄这样的权威裁定的正义是否是真的正义,开始思考池霏苒对他设防是否是因为他身上産生了令她没有安全感的恐惧,开始思考爱与责任的区别。
可这又有什麽用呢?
他的墨守陈规让他手中没有握到丝毫权力,他无法威慑到那些得寸进尺的不法之徒,他依然依附在家庭和国家的羽翼之下,他没有做过任何违法乱纪的事却如履薄冰。
他之所以和耿汶祺断交,不只是因为耿汶祺不值得交,还因为耿汶祺在骂池霏苒的同时骂到他了。
他也处在被压迫的一方。
他分明握着一手的好牌,能力也不输同性,却始终在父权与君权的双重压迫下连自己心爱的女人受到了委屈都不能给他撑腰。
时至今日,他的心态依旧是平和的,他没有造反的沖动,也没有沖破世俗的欲望,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耿汶祺也感受一下父权的杀伤力。
他现在心头憋着一股无名火,谁往他枪口上撞都无异于献祭,这会儿池霏苒提到了商崇砚,他便用商崇砚开刀。
他是因为身份受到了许多限制,却也因为身份获得许多行事的特权,适当敲打敲打商崇砚还是能做到的。
他心里知道自己又被池霏苒利用了,但他看在她送他礼物的份上,心甘情愿地受她的蛊惑。
况且他是真的想主持一回公道,不想让恶人过分猖獗。
他知道池霏苒强势地维持她自己的尊严有多辛苦,总不好让他的心上人太劳碌。
霍祈安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出手就搅黄了商崇砚手头上最大的一单生意,让这个外强中干的江湖骗子原形毕露。
风言风语迅速在业内盛传,衆人都在说商崇砚的第一桶金来路不正,是纯靠摇尾乞怜舔来的。
商崇砚愤怒地质证,结果引发了一场关于他如何上位的自证。
情急之下他强作镇定,转换思路,要求对方举证。
谁能想到他这样做竟是求锤得锤,被商业狗仔挖出他多次倒卖信息赚信息差的差价,把一条消息卖给了八个人。
这下谁还愿意跟这样奸诈狡猾的人做生意。
同行伺机落井下石,接着便是墙倒衆人推,他自己的公司破産清算了,t子承父业得到的家産也所剩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