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堰东回去的路上,到银行把自己筹到的两百八十万转给了她。从银行出来,他打电话给孙妍,把自己跟周临西闹翻的事情说了,让她最好给沈航办一下转学。之后,他回家写了一封辞职信。写完信,他倒在了床上。他觉得这地方真的烦透了,离开没什么不好。他想去上海,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和他一块离开,他想和她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清净一阵。又想起自己还没去过她结婚要用的教堂,看看时间,还不晚,就过去了。然而教堂已经关门了,他看着紧闭的大门,有些失望,但也不想立刻离开,就走到路边的树下去抽烟。天色渐渐暗下来,华灯初上,城市迷离起来。他抽完这根烟,正准备走到公交站坐车回去,听到身后的大门又开了,一群人从里边说笑着出来,他隐约能听到一、两句,忽然意识这群人是彩排明天婚礼的人。可天已经黑透了,他看不清楚是否有章柠,不过她是主角,不可能不在。虽然明天就可以见面,但他还是有些迫不及待,简直一秒钟都等不了,他摸出手机给她打了过去。章柠正和陆观潮陪着双方父母说话,看到来电,直接挂了。她没有这么迅速的挂过他电话,沈堰东有点心慌,就打了柠落在了队伍后面,接了电话。沈堰东微抿了一下嘴唇,问:“我现在可以见你吗?”她问:“见我干什么呢?”沈堰东说:“我退婚了。”她顿住了。他说:“我可以见你吗?”好一会儿,她说:“其实我正想告诉你,那天我一时冲动,说了一些胡话,后来冷静下来想一想,觉得你说得有道理,我们俩确实不合适,不然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还是算了吧。”她挂了电话。沈堰东全身冰凉,他突然意识到自己长久以来的困惑到底是什么了。她本就不是会轻易原谅的性子,他结婚又离婚,她是强忍着才没有发作,这次怎么可能还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他们确实早在双胞胎流掉之时就结束了,她那次异常的示弱,只是为了报复他。他稳住自己,又打了过去,但被挂掉了。他一直打,打了好几遍,但每次都被挂掉,后来直接打不通了。他又发微信给她,然而微信已经发不出去了,他看着那行“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的小字,只觉得脑子里“轰隆”一声,站都站不稳了,他伸手扶住了树干。他缓了一会儿,忽然追了上去。章柠和陆观潮办西式婚礼,一部分在教堂,一部分在附近的酒店。教堂部分已经彩排完,他们正走路去酒店,一行人快走到十字路口时,忽然听见后面有人叫章柠,纷纷停下来去看。这么多人里只有章蓝和章柠认识沈堰东,陆观潮一知半解,其他人都不认识。章蓝见沈堰东一直看着身旁的章柠,章柠又没说话的意思,就笑问:“小沈,怎么是你?”又对陆观潮的父母和张鼎介绍,“前年不是动了一个小手术么,小沈是主治医生。”沈堰东把目光从章柠身上收回来,顺着她的话接了几句,问她最近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按时复查之类。章柠始终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仿佛自己是个不相干的局外人。沈堰东只好对章蓝说:“我有件事想请教一下章柠,”目光移到她身上,“有时间聊两句吗?”她仍然冷眼旁观,并不作答。章蓝碰了一下她,说:“我们在前面等你。”章柠看了一眼陆观潮,说:“你先等我一下。”章蓝不知道她又要搞什么,摇摇头,就先带其他人往前走了。陆观潮已经猜出了几分,看了一眼沈堰东,走到她身边,明知故问:“谁啊?”沈堰东却没看他,只看章柠,问:“我现在跟你说句话都要当着他的面吗?”“我要说的话刚才已经说完了,没什么好说的了。”她说这话时下意识往陆观潮那边靠了一下,甚至还侧了身体,好像他是什么难缠的人,她要寻求保护似的。沈堰东被这个小动作刺激了一下,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仿佛想知道她到底是为了报复还是真情流露。但她并不看他,只是把头轻轻靠在了陆观潮肩头。陆观潮将她压住的头发掏出来捋顺了,将手搭在她背上,做出了占有者和保护者的姿态。沈堰东忽然转身走了。他知道她今天确实不打算跟他说什么了,没关系,那就明天见。他不相信她真要跟这个小建筑师结婚。她之前说过,她和那个小建筑师只剩下友情。婚姻确实有友情式的,但她不是此道中人。事到临头,她还是会跟他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