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翰林走得太急,拄着拐杖都稳不住身形,哆嗦着两条腿,也不知是气愤,抑或害怕东窗事发,扯开嗓子喊:“大门外怎么会有警车?谁报的警?到底谁报的警!”听到这里,方永新立即起身。紧绷的脊背松泛些许,眸光微闪,个中欣喜不言自明。终于来了。姚金芝恨得牙根直痒:“还用问吗?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只有四个人在场,不可能是你我,也不可能是洛光,那就只可能是……”“是我。”不用邱翰林质问,清冷的嗓音干脆应下。邱翰林火冒三丈:“永新,你干什么呢?我都说了不用报警!交了钱,他们自然就放人了!”“因为我知道他现在在哪儿。”轻飘飘的一句,令在场诸人愕然万分。目光不时飘向门外,似乎等着警察踏进来,红唇微启,语气平静:“几天前,郁简就怀疑有人一直跟踪他,所以在手机里装了定位,拜托我,如果一出事,就帮他报警。”“他怀疑自己被跟踪,不找亲爸帮忙,反而找你,”姚金芝预感到计划又要失败,气得心口泛疼,阴测测地挑拨道,“你们俩的感情,可真不一般啊。”方永新这才定格视线,毫不避讳迎上邱翰林狐疑的打量。语调微沉,又一句平地惊雷,猝不及防轰炸开来——“的确不一般。”“他从小无亲无故,根本没有安全感,就算突然来到豪门大户,也不是一个孤儿能应付的,他没有人可以依赖,只能求助我这个亲自接他回来的人,邱伯伯,希望你能理解郁简的心情。”邱翰林惊得眼若铜铃,连姚金芝都目露诧异,想不通为什么。明明这两个人先前还拼命装不熟,怎么如今方永新矛头一转,不仅不遮遮掩掩,反而生怕旁人不知道他和郁简关系不一般?难道不清楚,一旦邱翰林开始怀疑他们,便极有可能彻底将郁简排除在继承人名单之外吗?这样一来,他苦心孤诣拉拢那个野种,又有什么意义?尽管看不透对方在想什么,但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可不会放过。于是搂紧了邱翰林的胳膊,扬声道:“直说吧,你和郁简,是不是早就勾搭到一起了?”邱翰林的神色猛地一变,似乎也被这个问题牵动着心弦。方永新却仿佛一点儿都不在意,实际上,他的注意力每分每秒都被门外的动静吸引。面部表情冷冷淡淡,正欲开口,几个穿着警服的身形,总算在洛光的带领下走进大厅。“哪位是方先生?我们接到报案,说这里发生了一起绑架案。”“我是!”他立即抛下了那两人无谓的纠缠,快步上前,语速飞快,“被绑架的叫郁简,我手机里有他现在的定位,已经一个小时了都没动过,你们人手够吗?赶快去营救吧。”警察们面面相觑,似乎没料到一个刑事大案会这么发展:“那方先生,请您把手机交给我们……”“不,我跟你们一起去。”方永新毫不犹豫,话音未落就已经往外走。警察一看他如此焦心,也不敢怠慢,纷纷跟了上去。整个邱家,似乎只有他一个人真正关心郁简的安危。姚金芝隔着遥远的距离同洛光对视一眼,眸底满是谋算落空的愤恨。而邱翰林面上的阴晴不定,自方永新走后,便愈发浓烈地翻涌沸腾。坚硬的鞋底硌着脸,另半边被死死摁在水泥地面。头发沾满灰尘污垢,口鼻处源源不断淌出鲜血,脸上青一片紫一片。单辉却尤嫌不够,重重一脚踹中腹部,痛得管奕深倒抽冷气,整个人虾籽一样蜷缩起来。刀疤脸还算冷静,出声阻拦:“单哥,先别打了,这东西一路都在他身上,也就是说,邱家人很可能掌握了咱们现在的位置,趁着他们还没追上来,早点转移吧。”管奕深强忍着愈演愈烈的疼痛,下巴摩挲着粗糙地面,宛若刚浮出水面的溺水者,拼命喘了几口气,咧嘴笑了出来。“别白费劲了,我可不管你爸和我们邱家当年有什么恩怨,早就和我的人约定好,只要定位异常,立马报警。”“警方的速度你也知道,估计十分钟以后他们就会到了。”“邱家派再多打手,那也只是私人纠纷,一旦出动了警车,你们三个,可就是刑事重犯,必须坐牢的!”此话一出,后面的两人立刻变了脸色。单辉雷霆大怒,狠狠揪起他的衣领,一下一下发疯似的往水泥砖上磕:“草,你个鳖孙,老子整死你!”“反正邱翰林的钱也拿不到,我现在就杀了你!拍下视频,照样有五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