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公子一直瞧我,可是有话要说。”云娘突然转向明煦。“姑娘风华惊艳,是我失礼了。”明煦上了最后一节台阶,开口道。“我猜你心里在想我的年纪。”众人进了门,花魁娘子:“这位公子如何称呼?可是头一回来咱们这儿?”华章正不淡定明煦风月常客的表现,这厮明明也是头一回,咋就这么稳呢?忽然被招呼,忙伸手一礼,语调些微迅疾:“姑娘客气,我姓华,姑娘随意称呼罢,倒是凑了巧儿,与卿容见了咱们花魁娘子。”“唉”,卿容扶额,这两个呦,默叹了口气,放下了手里的茶,“云娘,我走了两载,竟没有好酒么?”“哪能没有,每年秋凉都酿了的,来我这里寻酒的只你一个,倒是存下了不少。”云娘说着掩唇一笑,竟是十二分的风华。“我去取来。”等云娘取了自酿的酒来,妈妈便也带着几位姑娘们进了门,风韵犹存的美人抱臂倚在门口:“这几个是咱们楼里新来的,词曲歌舞拔尖儿,我私想着三位公子再风雅不过的,便带了过来教公子赏一赏。”玉娘朝着站成一排的姑娘们一指,“都是娇娇怯怯的好模样,公子们瞧瞧?”“自是瞧得。”“如此便好,姑娘们仔细招待。”玉娘吩咐了一句,倒是走的爽快。妈妈合门离开,屋内一时有些沉默。明煦瞧着新来的几位姑娘屈膝向客人行了一礼,尔后各自散开,在桌前的空地上席地而坐。“公子可有想听的曲目?”坐在中间的姑娘抱着琵琶,垂头轻语。她声音清浅,似在问询,又似自语。“没有想听的曲目,姑娘弹起那首便是那首罢,若是不想,不弹也可。”明煦隔着桌子瞧着那姑娘微垂的眉眼,说出这样一句来。屋内几人闻言皆看他,倒是无人开口。怀抱琵琶的姑娘闻此也微微抬起头看了明煦一眼,没答话,垂首信手拨弄手中的琴弦。明煦在兰亭书院随徐先生断断续续学过两年琴技,外出游访时也见过不少琴艺大师,便是他自己,也算得上小成。琴器说不上一通百通,但大多还是相通的。女孩子一拨弦,不过三两声,便叫明煦端正了身子,倒没听出是什么曲子,约莫是自己谱的。曲调由浅渐深,似静水深流,又似平淡无波。终与这暗香弥漫的房室格格不入。身后相和的女孩子们亦有些怔愣,微微凝滞了一下,便迅速跟上。“若非亲眼所见,我绝不会相信如此曲声出自一十四五岁女孩子之手,当真天纵。”卿容在明煦口出惊语之后便停了与云娘的交谈,侧了身子细听。“假以时日,必成大家。”明煦点点头,确实难得,这姑娘的琵琶水准已经进入技巧的阶段了,应该是从小练起的。听着两个男人的话,陪坐一旁的云娘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低头似有轻叹:假以时日,可惜未有时日呀。“云娘笑什么?”华章注意到花魁娘子眼角的几分嘲讽。“约莫是笑一代新人胜旧人?”云娘以掌托腮,朝着华章眨眨眼,露出几分娇憨来。“啧。”华章倒回椅子上,两腿交叠翘起,盯着云娘打量,似是将手搭在卿容肩上,调侃道,“俗话说,红袖添香夜读书,解元郎与花魁娘子,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不是?”他似乎已经忘了好友婚期将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