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我看,卿大哥若是有几分情谊的娘子便带在身边,怕是能堆出个玉生烟来。”经过这一遭,明煦算是看明白了,卿容怕是风月场上的常客,眠花宿柳在外。“哪里这般容易,想带走也得问问人家姑娘的意愿不是?”卿容将华章掰下来,言笑寻常,叫人看不出真意。“竟是不愿意?”华章退开一步,惊讶道。“可是有情人?”明煦也有些意外,猜测道。“华兄与明兄弟观之此夜玉生烟如何?”卿容不答反问。“规矩不错。”华章摸了摸下巴。仔细想来,可不就是规矩吗,楼里姑娘沉默的不像是间妓馆,所言所行更是像点卯交差一般。明煦默然,规矩一词对一所青楼来说绝非什么夸赞之词,但所言非虚,说实话,他或许对此行青楼的期待值过高,现在有一种不过如此的失望感。“云娘她们都是官妓,闺秀出身,规矩岂能差了。”卿容笑。江南粉红业发达,不仅有分明的青楼规格,官妓与私妓亦分的明白,同其他地方一样,私妓居多,至于闻名四海的扬州瘦马,更是少见,其培育方法是秘方,不可轻易传出,大多是官员秘密养在别院之中,以备需要,寻常不得见。“这便是你与那花魁娘子的理由?”官妓却是轻易不能赎的。“只是其一,吾友不知,云娘本为妇人,丧夫后独居庵堂,后蒙遭不幸,沦落至此。”卿容叹了口气,“她自己做了花魁时便说不再许人,不愿被赎,此生再不为别家妇,要做一辈子的姑娘。”倒不是寻常故事,明华二人忽地发问。“确实非本名。不过我亦不知晓她的真名姓。”卿容记得自己当初也问过这个,彼时那个尚还有几分灵慧果敢的姑娘红着眼眶说云娘是她给自己取得名字,提醒自己也曾为云。不过到底不同了,无情最是风月,容颜未变,心却老了。黛玉心事起伏过后便是寻常,不同于翻年便是会试的卿容,乡试过后,明煦进入了较为平稳的书院生活。读书习武,烹茶酿酒,看花听雪又是一年春。京城,贾府。这日,正值黛玉房中歇午觉,紫鹃在廊上做针线,才打了个络子,就见宝玉远远地朝这边来。朝屋里瞅了瞅。怕惊了黛玉的觉,紫鹃放下手上的活计迎了上去:“这天儿冷得很,宝二爷来做什么,可仔细着些别病了。”“我听她们说,林妹妹病了,过来瞧瞧她。”宝玉捉住紫鹃的手,带着几分急音道:“林妹妹近年不若小时体弱,便是那病呀灾呀也不见得,如今一倒,怕是重的紧,你竟也不与我说。”“算不得病,这两日倒春寒,夜里惊了风,白日里便带了几声咳,喝上几服药便好了。”紫鹃说着抽回了手,“只可说话,别动手动脚的,一年大二年小的,叫人见了不尊重,仔细那起子背地里说你。”“那便好,林妹妹可是在午歇?我进去瞧瞧她。”宝玉有些讪讪的收回手,就往房里走:“自打过了元宵,我就不曾见过林妹妹,时气不好,她也不曾去姐妹处玩。”见他自顾自往里走,紫鹃赶紧拦在前边:“才说的话,宝二爷就忘了?如今我们姑娘渐大,便是表兄妹,也不好常见的,宝二爷既问过了,便回去吧。”“姊妹们都在园子里住,独林妹妹搬在外头,今日竟是见上一面都不成了么?去叫那姓明的来,说说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宝玉本就被紫鹃的软钉子碰的心里不舒坦,现下被这么一拦,顿觉难受委屈的很,干脆胡乱坐在了地上。“规矩是老祖宗定下的,提别人做什么,宝二爷年纪也不小了,日后若是娶了亲,难不成也这般言行不成?”紫鹃冷笑。“好端端的你提这作甚?”宝玉不解,紫鹃分明话里藏着话。“二爷也是定亲的人了,往后说话也顾忌些,碍着我们姑娘的名声。”紫鹃看着宝玉这幅不知事的模样就来气,话语便不做修饰。“话从何来?怎么就定了亲?定了谁?”宝玉惊问。紫鹃见他神色不似作伪,道:“年里听老太太说的,要定了琴姑娘,近日里疼她呢。”宝玉听了转悲为喜,笑道:“都说你灵慧,我看是个傻得,不过是句玩笑话,竟当真了,琴妹妹已定了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