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少,你放过我!放过我!求求你!”说着他突然跪下来就一个劲儿地对着傅泽川磕头,磕得脑门哐哐直响,比他清明上坟还要真诚。绿毛被黄志斌这为求自保什么都能出卖的窝囊姿态气得够呛,顿时也不管不顾地破口大骂,“你他妈明明就是你定的目标,在电梯里你是怎么说的!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你可以啊黄志斌!”这典型的狗咬狗的场面让一众警察都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刚刚在审讯室里还藏着掖着地不肯说,这下倒好都抖搂出来了。他们互相推脱着,要不是因为还有警察在控制场面,恐怕这两人能当场掐起来。而宋承程则是使劲儿地拉着还想上去再补两脚的傅泽川远离那两个人渣,他揪着傅泽川的领子拼命地晃了晃,“泽川!傅泽川你冷静点!冷静点!”傅泽川果断地挥开他的手,他双目赤红,熊熊燃烧的怒火快要将他的理智吞噬,将他的肉体烧成灰烬,他失控地怒吼,“我怎么冷静!你没看到凡凡被他们欺负成什么样了吗!”宋承程也很同情纪凡凡的遭遇,但他更不能让傅泽川因为纪凡凡而犯错!何况现在还是在警察局!他压着怒气,看着傅泽川言辞恳切道:“我看见了!但你就算打死他们又能改变什么呢?!”能改变什么!能改变什么!他什么都不能改变!傅泽川气得双拳攥紧,青色的筋脉清晰可见。他猛地一拳砸在墙上,砸完一拳又接着下一拳,洁白的墙壁在他的发泄下留下斑驳血迹。他气自己的无能为力,他气自己为什么不能好好保护纪凡凡,他气是因为他才让纪凡凡陷入这样的事情里。和傅泽川相处这么多年,宋承程还是第一次见他露出这样悲痛的表情,他甚至不知道那个不可一世的,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天之骄子傅泽川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一切就好像从他遇见纪凡凡的那一刻起就乱套了,就好像原本好好的一副拼图,因为多了纪凡凡这一块碎片,而让整幅拼图分崩离析,再也拼不回原来的样子。可讽刺的是,还是傅泽川先去招惹的纪凡凡。宋承程没有阻止他,而是等他发泄完了,然后才上前去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们会受到法律的制裁的。”傅泽川双手撑着墙,垂着头,脸上是异常痛苦的神色,全然没有了平日的沉着冷静的贵公子模样。他现在只要一想到纪凡凡,就感觉自己的心脏像被一张网扯住了,这张网上布满荆棘,扎得他的心血肉模糊,让他痛不欲生。他一言不发地往警察局外走,宋承程自然也跟了上去,他们该做的笔录已经做完了,剩下的事自然会有律师处理……医院里,纪凡凡后脑勺被花瓶砸出的伤口已经经过妥善处理,被碎片划破的掌心也缠着厚厚的纱布。虽然人已经脱离了危险,但却还没有清醒的迹象。他昏迷着,和最深,最恐惧的梦魇做斗争。医院的长廊很长,长得仿佛没有尽头,也很安静,安静得死气沉沉,像十八层地狱,游荡着堕落的魂魄,散发着陈年的腐朽气息。空气里仿佛结了冰,呼吸到肺里凝成了一根根冰冷刺骨的冰刺,冻得人遍体生寒,让活人逐渐丧失痛的知觉。傅泽川靠着墙站着,发泄过后他已经彻底冷静下来,那双漆黑幽深的瞳孔最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悄悄萌芽,碎裂,破壳而出。“都到医院了,你的手要不要也处理一下?”宋承程刚去看完昏迷的纪凡凡后,又看着傅泽川自残弄出来的伤口建议道。傅泽川看了他一眼,“他怎么样了?”宋承程被他那一眼看得心底发凉,像被搅动惊醒的恶魔盯住一般,无端地生出几分恐惧,竟一时失语。等他回过神来时,这里已经没有了傅泽川的身影。宋承程的手抑制不住地细细发着颤,他,这是怎么了……傅泽川出现在病房里,他靠着门站着,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纪凡凡正沉沉地昏睡着。他的头上缠着一圈纱布,那纱布丑得让傅泽川生气,丑得他很想把它踩在脚底,蹂进最肮脏的土里。仪器发出的节奏平稳的“滴、滴、滴”的声音在病房里回荡着,代表着纪凡凡稳定的生命体征。突然,记录纪凡凡心率的机器骤然起了一个高峰,纪凡凡的手无意识地挣扎了一下。尽管他只是这样一个细微的动作,但傅泽川还是在瞬间就发现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地来到纪凡凡身边,连忙握住他的手,沙哑的嗓音里是显而易见的紧张,“我在!凡凡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