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凡凡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然后绷紧的身体又慢慢地放松下来,直到心率重新回归平稳。傅泽川的双眼充满血丝,他一瞬不瞬地看着纪凡凡,直到他在纪凡凡的脸上看见一丝痛苦的神色,他才意识到自己握着纪凡凡的手太过用力以至于都弄痛他了,他一下子就松开了他的手。他慌张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眼里无措和癫狂矛盾地纠缠在一起,“对不起,凡凡,我是不是弄疼你了?!”然而纪凡凡却还没有清醒,根本无法回应他的话。傅泽川神经质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他咬着牙,头痛得快要窒息,他感觉自己的心里破了个洞,那个洞像能吞噬一切的黑洞,要将他疯狂地卷入其中。他奋力地敲打着自己的脑袋,纪凡凡被欺负的那一幕却始终无法从脑子里驱逐出去,他要疯了!纪凡凡感觉自己置身于一片黑暗中,他拼命地想跑出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跑了很久却还是跑不出去。他急得满头大汗,却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道十分痛苦的粗喘。那人压抑着,发出的声音并不大,但这个声音纪凡凡却很熟悉!纪凡凡一下子就慌了神,泽川,泽川你在哪?!你怎么了!泽川,泽川你别吓我!纪凡凡拼尽全力地睁开眼,头顶的灯光很亮,亮得他看不清东西,亮得让眼前的一切模糊成一片,像被打翻的油画颜料,所有的东西都杂糅在一起。纪凡凡的视线移到身旁的人身上,傅泽川崩溃的样子让他很焦急,很心慌,他费力地抬手去抓傅泽川的手,“泽川……”他光是喊完这一句就已经用光了全身的力气,虚弱地轻喘着。傅泽川猛地抬起头,正看到纪凡凡额头的汗水顺着额侧滑落。他疯了一样地扑上去,用力地抱住纪凡凡,用力地想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让他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纪凡凡身上的仪器被他这一动作扯到瞬间接触不灵地发出一连串急促的“滴滴滴”警报声。傅泽川伏在纪凡凡肩膀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直到现在他才终于能透过气,直到现在他才能感觉到新鲜的空气终于能进到肺里。他就像是在岸上快被烈日炙烤而亡的鱼,在即将面对死亡时却又重新回到海里一样轻松解脱。“痛……”纪凡凡被他抱得喘不过气,难受地轻哼出声。傅泽川如梦初醒地连忙松开他,“凡凡,凡凡你没事吧!?”纪凡凡的身体撑不住地晃了晃,傅泽川慌乱地将他扶在自己怀里。纪凡凡靠着他休息,还努力地去牵傅泽川无措的手,特别关心地问:“泽川……你怎么了……”他刚醒来不是问自己的事,而是关心自己!傅泽川心里不是滋味地偏过头,压着情绪,“我没事。”“你,骗我……你不,开心……”傅泽川用手撑着额头挡住自己的脸,挡住夺眶而出的眼泪。纪凡凡很累,他微睁着眼睛费劲儿地保持清醒,“泽川……我,是不是……又惹你,生气了……”傅泽川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决堤的情绪,“别说了。”纪凡凡苍白无力的手抓着傅泽川的前襟,“对不起……我会……乖乖的,泽川……我会听话的……”傅泽川用力地攥着双拳,牙关紧咬,他根本就不需要道歉!该说对不起的人根本就不是他!傅泽川骤然回身单手撑在纪凡凡身侧,一手用力地按住他的后脑勺和他纠缠着亲吻。他很凶,又很心疼他,更加舍不得放开他。宋承程在门口看到这一幕,他不自在地侧过身回避,他扯了扯被领带束紧的领口,站在门边仰头看着空荡荡的天花板。他想,要是他当初再用心一些阻止这两人交往,是不是这些伤害都能提前规避,是不是就什么都不会发生……傅泽川是等纪凡凡重新睡着后才出的病房。门外,宋承程站得双腿发麻,他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头痛地问他,“你分得清对纪凡凡的感情吗?你是真的喜欢他还是同情他?你分得清吗?”?我喜欢凡凡傅泽川握在门把上的手还没有收回,他就保持着那个姿势沉默地站着,由于灯光的角度问题,他的脸隐没在阴影里,看不清他的表情。宋承程软和了语气,温声劝道:“泽川,和纪凡凡分开吧,不要再和他牵扯不清了,那样对你,对他都好……”“我分得清楚。”宋承程正在劝说的话语一下子卡在喉咙里,“什么?”傅泽川用力地抓着门把手,像要把门把捏得粉碎,“我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