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服长裤膝盖位置湿乎乎的粘在少年的皮肤上,像是在流血,而胳膊上则是遍布着多块青紫色的伤痕。“你……”邹允已经开始数着下个月的工资够不够赔了,可越看越觉得不对。尤其是胳膊上那些深深浅浅的痕迹,不像是刚才那一下撞的。少年好像看出了邹允的眼神一直盯着自己的小臂,有些不好意思地双手抱在胸前,尴尬地想要遮住上面的伤痕;可是伤痕太多了,根本就不可能完全挡住,只会让他的动作显得徒劳又可怜。“不用担心,不是您撞的,我也不会赖上您。”少年的声音清亮,但遮不住那点委屈的鼻音,“是我不长眼睛冲出马路的,对不起。”“您看看有伤到哪儿吗,我现在虽然没钱,但您留个联系方式给我,我回头有了钱肯定陪你您!”他说着挣扎起身,九十度鞠躬向邹允道歉,结果连站也站不稳。邹允心里纠结着想要上前把人扶住,可伸出手去又怕碰到陌生人;他看着少年渗血的小腿已经站不直了,点在地上可怜地发抖。“你这样……”他架起地上的小黄车让少年扶住,为难道:“真行吗……要、要不……你要去哪儿?我、我送你。”“我……我没有身份证……”少年抬起眼皮,翼翼小心地看着邹允,眼神无辜又委屈,“没有地方去……”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开文辣!~小受一开始有点点憋屈,但很快就会奋起打脸了!社畜邹允直到把人带回家,脑子都还是乱七八糟的。以前读大学的时候,他情愿多打两份工也不愿意跟别人挤在宿舍里,从小到大也没有几个朋友,还从没有带过任何人回家——更别提只是在路上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但看着肖飒那双可怜又无辜的眼睛,想着对方一身的伤多少还是和自己有点关系,他脑子一热,说什么也不好意思就这么把人丢街上。那少年叫肖飒,刚才在路上说的。他在附近一所重点高中读书,家里有了后妈,亲爹也会变后爸;他被长期家暴才会逃了出来,没有身份证也没有钱,又要躲躲藏藏怕被发现,一身的伤还没有地方去。小男孩不敢报警,因为家暴这种事,只要他还未成年,批评教育后还是要被送回监护人身边。邹允看着肖飒那双漂亮的瑞风眼好像受伤的小鹿,和他推着自行车走在路上,一点风吹草动就胆战心惊地四处张望。他听着肖飒跟自己说家里那点事,当场拳头就硬了。没有人比孤儿院长大的孩子更渴望有个家,他对家有过无数美好的幻想,却看到面前血淋淋的少年。肖飒长得好看,乖巧又懂礼貌,成绩还好,什么样的家长才能舍得对这样的孩子下毒手?邹允看着身边的少年,虽然足足比自己高了快一个头,但到底还是个孩子;他心里那点人类的同情心和男人的责任感,突然就带出了被社畜生活打压得销声匿迹的热血——可住酒店太贵了……他就这样把肖飒带回了家。两个人愣在客厅门口,面面相觑。邹允尴尬地看着眼自己逼仄的小窝,因为两个多礼拜没休息了,家里也没顾上打扫,算不上很脏,但挺乱的。他侧身让开门口的位置,“请、请进。”肖飒很礼貌地跟他点头道谢,却站在门边的脚垫上半天没动地方。“怎、怎么了?”明明在自己家里,邹允却缩在肩膀像是个客人。“您……我……”肖飒难为情地看了眼门口空荡荡的鞋架,“不用换鞋吗?”邹允的家里没来过客人,他也从没想过会有客人来,家里什么都没有,还乱糟糟的。“没事。”他叹了口气,跟肖飒两个人僵在门边实在浑身不自在,转身进屋拿出他那个不知道多久没用过,落满灰尘的医药箱。“你……自己……”他指了指茶几上的药箱,“我,洗澡。”肖飒礼貌地点头,“谢谢。”平时为了节约点水电费,邹允洗澡都恨不能跟打仗似的,可他今天赖在浴室里不想出去,冲着水出神。晚上为了赶地铁,他做的图还差一点收尾,没有给刘峰发过去,结果地铁还没赶上;他本来想着回家以后再做一会,路上又遇到这么一档子事。现在他的备用电脑还放在客厅里,等会出去对着肖飒,也太尴尬了……想着想着,直到浴室门外传来“轰隆轰隆”的声音,他才回过神来,一出浴室,就看见洗衣机亮着灯,正在洗衣服。他呆呆地愣在浴室门口,看见肖飒系着围裙走过来,手上还捏着块抹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