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素禾院便派人送了大批竹子过来。移栽的时候,邬琅又吩咐下人们,在竹林中央空出些许空地来,添置石桌和石椅,待到来年夏日,也好有地方避避暑气。下人们点头称是。
环疏院来了新主子,是大动静。邬琅才搬来环疏院第二日,便有人来探门。
第一个上门的是流萤美人,她已经入府三年,是个老人了。邬琅从明月处得知,这流萤美人乃富商之女,从小娇生惯养,相当刁蛮。她来时,邬琅正在环疏院里种竹子。穿一身普通素棉衣,头发松松垮垮地挽在肩头,满头大汗。拎一沾满泥土的锄头,鞋面和衣角皆是狼狈不堪。
远远见一满头珠翠,一身锦缎宫装绣满大朵牡丹的秀丽女子。身后跟着一名同样穿戴鲜艳的侍女。
流萤美人一见邬琅这模样,先是一愣,而后便露出一阵嫌恶神色。张口就来,乌郎公子,你好歹也是个主子,怎么能干这些下人奴才们干的活。
邬琅起先还觉得自己这番打扮见客失了礼,再听流萤的话,立马就没了好好招待的心思。
只是他也不好臭着脸赶人,只好匆匆换了衣服出来,请流萤美人到内屋坐下。
而流萤美人,自打进了院子,脸上那鄙夷的神色就没落下过,就连身边的侍女都没规矩得很。明月至少知道给流萤美人行礼,她的侍女却是膝盖也没弯过一下,神态还傲慢得不行。比起清雅院的人,可不是被落了十万八千里?
明月给流萤美人上茶,那站在流萤美人身后的侍女脸一冷,推开明月奉上的茶水,说,我家小主只喝南山毛尖,泡茶的水也必须是每日清晨的露水。
邬琅沉默,心里简直要狂暴,你当你是皇室公主啊,给你奉茶已经很不错,居然还挑三拣四,这是来做客的态度?
明月说:“实在抱歉,流萤小主,没有南山毛尖。”
流萤侍女轻蔑一笑:“小主早知你们不可能备上此等上好茶叶,所以走时就吩咐我随身携带了。”说着拿出一小包茶包递给明月,又取出一精致水壶:“这水是我今晨刚接的露水,必须用此水泡制南山毛尖,清楚了吗?”
明月愣了两秒,点头。
邬琅坐在主位上,微不可见地抽了抽嘴角。
半晌,明月再次端出茶盏递上。流萤美人揭开盖子瞧了眼茶水色泽,勉为其难地轻抿一口便放下了。
“燕琅公子,即然你能搬进环疏院,那就证明你也是王爷心里惦念着的。我呢,怎么说也是你的前辈,有几句话就不得不提醒你。主子就要有主子的样,像你方才做的那些事是万万不可再亲自动手的。再则,今后王爷肯定是要来你这环疏院的。难道你就是用这样的茶水,这样的大厅来招待王爷?我晓得你旧家皆亡故,帮衬不到你什么。有什么问题,也可差人到我院子询问一二。我若知晓,也会指点你一番。”
“可清楚了?”
“姐姐说的是,我定牢记在心。”
流萤满意地点头,又小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邬琅带着明月一路把流萤美人送出环疏院大门。回了房间,邬琅脸上还挂着假笑,明月的怒气却已经率先爆发了出来。
“主子!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来做客的,她根本就是来羞辱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