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烛光下,沐辞朝双唇微张,唇角还有晶莹的水渍,格外诱人。许婉咽了咽口水,道:“有空吗?出去聊两句?”有些事,她想问清楚。沐辞朝点点头。今晚盛宴,在鹭鸣宗里找个安静的地方不容易,两人在最终坐在深山小池塘的岸边,远处各宗门弟子的灵光忽隐忽现,宛若绚烂烟火。沐辞朝平日爱逗许婉玩,如今却格外沉默,静静地望向夜空中的点点繁星。“你方才为什么要替我挡酒?”最终还是许婉先开口。“我看你不想喝,刚好我又口渴,就抢过来喝了,”像是想起什么,沐辞朝忽地转头,问道,“你方才不是在和南淮耍花枪吧?是我好心办坏事了?”许婉怎么也没想到他能联想到那一方面,微愣了一会儿,摇摇头道:“不是,我只是想说那杯酒其实不用你挡,我自己可以的。”“举手之劳就能让你不用为难,何乐而不为呢?”“但……你刚刚对南淮的态度,让我更加为难了……”许婉单手支在膝盖上,支着头,嗫喏道。沐辞朝轻轻啧了一声,稍稍下弯的唇角显得他有些委屈:“你这是在怪我多事?”“没有,有些事我可以自己解决,不想麻烦到别人。”“即使那个人是我吗?”沐辞朝盯着她盈满月色的侧脸,柔声问道。许婉犹疑了近两秒,仍是颔首:“嗯。”“好吧。”沐辞朝难掩失落。风掠过水面,掀起粼粼波光,似在与天上星无声争艳。寂静包围住这一片小小天地。酝酿许久,许婉才道:“就像南淮所说,我以前很喜欢喝酒的。”她盯着闪烁粼光,眸色明暗不定,指腹在座下的巨石上打转。“噢,那你现在为什么戒了呢?”沐辞朝的面色并无太大起伏。尽管许婉一直看向水面,但她的余光一直在偷偷观察,见沐辞朝一脸平静,她才放心稍稍。“呃……喝醉了容易做糊涂事。”“……上次的事,对不起。”沐辞朝转头道歉。耳边忽然传来温热呼吸,吓得许婉往后缩了缩,微颤的眸子映着另一双清澈的眸子:“你居然还记得?”“即使喝醉了,我也记得事。”沐辞朝轻笑,似乎感受到那日唇边的温软,他下意识地舔了舔下唇,“不过也算是酒后吐真言了吧。”山风呼啸而过,许婉脑子有些迟钝,许久才道:“你又来了,我说过我现在只想搞事业,全身心投入到鹭鸣宗的建设中。”“我知道,我可以等。”沐辞朝的眸子又近了一分。“随便你。”心中杂乱的许婉起身,边拍着衣上沾染的尘土,边道,“这里风大,我先走了。”说罢,她便不理会身后人的轻笑,疾步下山。明明是来套沐辞朝的话的,怎么又是自己落荒而逃?不过看他的样子,刚才为自己挡酒应该是无意为之。原本要捅死自己的大反派,竟然说喜欢自己这个小反派,许婉怎么想怎么怪异。望着许婉匆匆的步伐,沐辞朝的笑意渐渐淡下,黑眸里光影明灭,看不透彻。他端正好身姿,迎风调息打坐。继任中宗一事尘埃落定,清鹤宗也收敛不少,没了响动。在一片安静祥和中,三个月的光阴匆匆而逝,转眼来到了十月初一。那一日清晨,刚做完晨课的许婉被曾纪诺半路拦下。“你不觉得这几个月过得太过平静了吗?”“这样不好吗?”许婉反问。两人并排走着,曾纪诺从芥子袋中掏出昨夜就准备好的香蕉,犹豫了一秒,掰了一根给许婉:“我怕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昨夜我夜观天象,命星移位剧烈,怕是有大事发生。”说完,他咬了一口香蕉,忧心忡忡地看向天边晓月。许婉自然知道这天下并不太平,眼下这一季度比试大会日期渐近,这次的大会不同上次,需要每个中宗举荐三位佼佼者去秘境历练,她还没想好要不要让南淮去。她一直在纠结要不要继续照剧情走。走,剧情已经被她破坏不少,再做弥补似乎也没什么意思。不走,她又不安心。前些日子还可以暂且放放,现下她不得不做出抉择。见她一直沉默,曾纪诺以为她在担忧,安慰道:“命星移位是危机,更是转机。”“可又是谁的转机呢?”许婉在心里喃喃道。反正怎么也轮不到身为配角的自己吧?恍惚间,她的脑海里闪过一个淡黄衣衫的男子。沐辞朝这几个月安安静静,每天早课、习剑、修道,似乎和外界隔绝了般,一点都没有反派的样子,可愈是这样,许婉愈觉得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