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奚只能趁着这机会来书房。
谢珩平日里看着放纵她,任她随意进出书房,实则那里头重要的公文秘要都收了起来。
外头又有栖迟时时守着,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她半点也不能轻举妄动。
云奚虚掩上门,脑海里回想起顾君言此前对她说的话,“他晋升如此之快,长宁侯府几番暗里打压,也压不住他的势头,怕是背地里没少有人撑着他。结党营私,官宦勾结,这可是圣人最忌讳的事了。”
太年轻,太冒功急近,太有能力和野心,是会树大招风的。
朝堂里盼着他从高台跌下的人比比皆是,顾君言不过其中之一。
“我给你名册和往来账簿。”云奚抬起眸,看着顾君言,“他会落得什么下场?”
顾君言反问她,“云奚姑娘想他落得什么下场?”
陷入泥沼还是粉身碎骨?
云奚垂眸不语。
书房的陈设布置和从前在谢府里一样,她往常进出频繁,万分熟悉。
只不知暗格在哪儿。
云奚沿着书匮的格子一层一层细细摸过去,终于在最里侧的第三排触到了凸出的机关,轻轻一按,藏在书匮里头的檀木匣子就露了出来。
打开来,里头果然是名册和往来账簿。
云奚略翻了翻。
谢珩入翰林,进内阁,官途畅通,深得圣宠。外人都道他是清正不凡,风流无双的探花郎。只有这个檀木匣子里记录了他纵横朝堂的官场阴暗。
身居高位的人啊,哪能两袖清风,半点不沾。何况他贪图名利,更甚他人,愈发肆无忌惮。
满满当当的名册账簿,都是他贿赂往来,官宦勾结的罪证。数目金额之大,令人咋舌。
云奚不敢细看,将名册账簿藏进怀里。
刚准备将檀木匣子关上,就瞧见了里头还搁着一样东西。
薄薄的纸片。
是一张青竹剪纸。
年久日深,宣纸的颜色已经褪了大半,微微泛着黄。这是当年她初进阳夏谢府那年,亲手剪来送他的。
当年不过为着殷勤讨好,未必费了多少心思。却没想他悉心留着,一直存到了今日,还将它与系着他身家性命的名册账簿放在一处。
说心里没有涟漪是假的,倒也只是稍纵即逝。
云奚关上檀木匣子,眼底没有半点波澜。
事到如今,他与她之间,再无任何转圜的余地。
顾君言今日也在谢府,他陪着谢霜过来赴宴。云奚过去寻谢霜时便将名册账簿交给了他。
顾君言看着手里的名册,笑里有几分意味莫名,“幸好我未曾得罪过姑娘,不然依姑娘这睚眦必报的性子,我怕是小命亦难保。”
又故意问她,“姑娘不会后悔吗?我听霜儿说,你们打算成亲了。这即将到手的内阁夫人,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姑娘就这样舍弃?”
云奚嫌他聒噪,目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不发一言,转身离开。
得了名册,顾君言也不便在谢府久待,寻了个由头,要带着谢霜回府去。
顾珩和云奚来送,看着他们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看着马车远远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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