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让你看到……”难以复制的沙哑声音,淡淡宣告着己身之存在。雾瞳甩开眼前的头发,低声说:“……我是真正的‘凤凰’。”时间宛如凝固。这一刹,怀抱“恒河殿堂”的魔法女王,在对面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只属于杀手的宁静视线。本应是她熟悉的视线。但此刻,却有什么微妙的东西稍稍地……动摇了她心底的熟悉。不待她反应这违和感来自何处,凤凰飞了起来。真正地,飞上了天空。那身姿轻盈而迅敏,却又无比自由,宛如飞鸟迎向长空。她的动作里没有闪避。她的翼尖没有黑暗。她掠过空气,朝魔法女王飞扑而至,比起从前隐身黑暗的精妙潜行,堪称鲁莽无谋。可是,神弑在空气里感受到了今晚最狂暴的杀意。不加掩饰。无需躲藏。明确地昭告那个意图——杀了你。这不是她熟悉的杀手的战法。惊讶让她的动作稍稍迟滞,灰暗刀锋一举探进她最后一道防御圈。情急之下,来不及以攻为守,她急速挥动法杖,凝成一面亮金色的土盾挡住了刀锋。喀。道道裂纹在盾牌上散开,刀锋毫不迟滞,上挑直取她双眼。千钧一发之际,盾牌再次凭空成形,挡在眼前,神弑总算缓出一口气,挥出火球挡开杀手的刀刃。但也只挡开了一息。火球射入黑暗的同时,刀刃犹如吸气后再呼气,顺势再次斩下。只有世界上最轻的刀才能挥出这样的速度。只有世界上最快的杀手才能驾驭这把刀。现在,握着刀的人扔掉了束缚她速度的最后一张外衣——潜行。——“凤凰”以身法见长,可我们的身法,不止是潜行术和消失术。一个男人的声音回荡在记忆深处早已模糊不清的地方。——让目标无知无觉地丧命固然好,但做不到也无所谓。那是上一代的“凤凰”,教导过爱丽丝·玛丝特莉昂的男人。无论关于他的记忆来自于何处,无论这记忆是真实还是虚妄,这一刻,这一万年来,它一直都如此真切地存在着,一直都让雾瞳对自己的存在确信无疑。那么,这一点以后也无需改变。会这么想的她,恐怕早就精神不正常了。无所谓。所谓“真正的我”是什么,根本无所谓。就让我怀抱着错乱的认知,错乱的自我,活下去——好了。只要……能活着。轻刀在黑暗中凌舞,快愈闪光,无迹可寻。一万年来,它从未如此畅快淋漓。——所谓“杀手”……上一代的“凤凰”,在雾瞳的脑海中面露微笑。……只要能将目标置于死地就够了。他说。灰暗刀光滑过星光的缝隙,连黑暗都不曾惊动。在这份轻盈的重压下,神弑终于……朝后退出了第一步。雪银眸光微微一沉,“恒河殿堂”之上,光影摇乱。一瞬间,魔法力场陡然强化,高高扬起雪白的王袍,珍珠长链在飓风中起落无定。亮金色的光芒接连闪烁,一面又一面的盾牌扑出空气,截断轻刀快捷无伦的攻势。这一切的后方,女王的咏唱声如同渐长的海潮,一波波地朝着漩涡最中央聚集——“烬罹天之蓝凤,聚火而成羽,凝焰而成心……”高度密集的魔法元素化成道道流光,环绕着中间那道王袍翻飞的身影。光辉外部,飞鸟的影子已难以捕捉轮廓,极速的移动,毫无滞涩的变动,狂暴的……杀意!“……雕狂炎而成清歌,碾烈风而成瞳光……”“恒河殿堂”愈发璀璨,顶端凝聚魔法力量的水苍玉随着咏唱的展开而渐渐转成了幽邃的青色。缀满珍珠的袍袖鼓满夜风,宝石相撞,发出细密劲急的低响。“……敛四海之火晶而成爪喙……”咏唱声陡然涌动,一道道回声相互激荡,汇聚成无可阻挡的魔法洪流。屋宇下的温度狂飙直上,致命高温之下,残破的圣像边缘冒出了焦痕。高温扭曲空气,蒸发鲜血,畸形的夜色却被鸟翼决然刺穿。轻刀化成流星朝光辉中央一路奔袭,神弑没有抬头,咏唱的节奏却骤然加紧。热风呼啸,卷动时光。古老晦涩的吟唱起落无定,刀锋急速越过一道道试图阻挡它的魔法。这是瞬息间的胜负。是速度的对决。“……疆南炎风……”魔法吟唱,或刀光。先到达终点的,最终还是——“……纵啸于汝之喉舌——”雪银睫毛安然掀起,“恒河殿堂”为胜利的光晕所环绕。唇角轻扬,女王轻轻吐出了最后的咒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