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歌’。”森罗万象朝水苍玉坍缩。青芒一闪,宛如萤火,只有转瞬间爆裂开来的炽热温度昭告着它毁天灭地的能量。这能量在玉石中翻涌、挣扎、撕扯,倒映着迟到半息的轻刀,惋惜般低叹一声,从法杖尖端……破茧而出。目光交错的刹那,杀手看到了女王眼里明亮的光。来不及了么?是最后的挣扎了么?轻刀艰难地朝旁挥动——那个方向上,缀满珍珠的长链正在风中起落飞扬。啪。金线断裂,珍珠哗然飞散,大片温柔的白。然而,这白色才刚出现,就被一旁的青光夺去了色彩。那不是普通的青色光芒,而是温度极高的火焰,是以火系魔导师的破坏力,时隔一万年,释放向这世界的大规模杀伤性法术——“凤歌”。青色的火鸟从法杖尖端展翅而出,燃烧空气,清越啼鸣,一眨眼就扑到了杀手跟前。那份破坏力自身就拥有意志。要灼穿皮肤。要摧烧骨肉。要燃尽灵魂。要把一切的存在——吞噬殆尽。杀手迎着这将要毁灭自己的火鸟,如感疲倦般垂下眼睑……然后,足尖轻轻点在了——飞溅开的一枚珍珠上。火鸟在她脚下险险掠过。她朝着高空弹射而起。那是如此轻盈的跳跃。那是如此舒展的飞翔。没有痕迹可以琢磨,亦没有事物可以比拟。杀手高高跃上半空,在女王骤然凝滞的目光中——举起了刀。——我想要活着。——以杀手的名义。——以爱丽丝·玛丝特莉昂的名义。——以……“凤凰”的名义。黑暗之中,刀光蓦然倾洒而开,灰色的,暗淡的……却绚丽无比的千千万万道刀影,犹如末日时覆灭世界的流星火雨,朝着女王倾盆洒落!飞鸟流·终之羽——突破人类速度之极限的刀,由一化万的刀,唯一的刀,同时存在于每一处的刀——在黑暗中展开翅膀,洞穿石壁,扫荡屋瓦,于轰然连响中……展开了巨鸟双翼的形状!——凤凰飞翔!刀气凝聚的凤凰展翼俯冲。在它的羽翼之下,没有人可以幸免,即使——那是昔日的王者。绚丽的灰在雾瞳眼前远去。光影缭乱,灰凤凰与地面猛然相撞!扑。却只发出如此轻微的破响。响动的同时,千万把刀瞬间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唯一真实的那一柄,已经深深地没入了……神弑左胸前的王袍。鲜血无声涌出,大片雪白中绽开了血红大丽花。神弑没有在意那把刀。她从未在意过任何事情。雪银的发梢轻轻一动。她似乎想朝雾瞳扬起脸,却在一霎的凝滞后朝前扑倒,倒在了瓦砾与星光中央。这世界终归寂静。冰凉的风从门洞、破窗、崩毁的屋顶外呼啦啦地涌进来。雾瞳站在这冷风之中,浑身浴血,遍体剧痛。胜利没有在她心中激起任何喜悦,却也没有悲伤。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活下去的代价。活在这个……曾有人为我守护过的世界上。眼睑慢慢垂落。黑暗中,她看到了一双碧绿色的狭长凤眼。心尖细小的刺痛,几乎麻木了。——我可以……暂时忘记你么,自然卷。浑身浴血的凤凰扶着残垣断壁,缓缓滑坐在地。——现在,实在太累了……被掏空的身体连维持坐姿都做不到。她的身体继续下滑,直到轻刀滑脱手心,直到脸颊碰到了冰凉的石砖。——等我醒过来……意识模糊远去,唯有最后的念头,不断地、不断地……回荡在脑海最安宁的地方。——我会用这一生来…………想念你。遥远天际,传来了青鸟啼鸣的远音。星光明明暗暗,美丽又苍白。谁都知道,它们永远、永远都不会坠进这个残酷与温柔并存的世界。thetail夜色中的城市总有着白日无可比拟的安宁。尤其在这座城市的这个角落。露天茶座摆着几幅原木桌椅,吊灯的光线很温暖,让人感到舒适。入夜已深,茶座里已经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位金发男人背对着街道坐在角落,面前满满一箩筐的蔓越莓曲奇还丝毫没有碰过。整点报时的钟声遥遥传来。凌千翼侧目一瞥远处废弃教堂的尖塔,正要站起身时——“你一直在这里?”一道温雅男声从茶座外的树荫下传来。凌千翼动作一顿。“你来了。”他转身看向浓荫遮蔽处:“那边怎么样?”浓荫之下,隐约可见一道颀长的人影,他的黑发在夜风中起落无定,形状优美的眼睛透着祖母绿般的幽邃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