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演习的前三天要留在基地,跑出来和她在附近吃了顿饭,回去的时候让安子清送他。安子清看着身穿正式作训服的人,有点好看,就想逗他:“能给我摸摸腰吗?”傅绥愣了,他身上的装束很厚重,外边套着防弹衣,有外腰带和内腰带,更别提还有弹夹那些东西。厚重的束带将他身子勒着,穿上去就费了不少功夫,让人看了都觉得累。犹豫片刻,他看了看周围没人,“那你等一下。”安子清按住他的手,笑得喘不过气来:“我开玩笑的。”傅绥一本正经地和她说:“我可以给你摸的。”安子清受不了:“真的开玩笑,对不起。”傅绥有点不解,好像一股气本身冲到嗓子眼了,又憋回胸口,他有点无语道:“这种玩笑可以开的,其他的不可以。”安子清笑着问:“哪些是其他的。”他又不说话,掩盖在作训帽下边的棕色眼睛又清亮又纯然,微微歪着头看她。安子清又手痒了,“那摸摸眼睛行吗?”傅绥笑得眼尾翘起来:“可以啊。”傅绥无数次回想起这天,心口都是微微的抽疼。当时他仅有些微的预感,那段时间才一直黏着她,总觉得她这人太过虚无缥缈,怕她会突然消失。后来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是对的。警院的毕业军事演习为期一个月,等他回来的时候,身上大伤小伤添了一堆,全家给他接风洗尘。他一时没来得及联系她,只能发了好几条微信。晚上吃完饭,他趁机脱身跑到外边,然而发出的微信没有一条回复,他有种不安的感觉,又打安子清的电话。那边也总是忙音。傅绒雪出来找他的时候,见人站在冷风中,衣襟敞着,握着手机的右手垂下来。她走过去轻拍他的肩:“哥,子清姐辞职了,已经不在画室了。”傅绥茫然地回头,“你说什么?”“你封闭演习以后一周,我去了画室找她,没有找到,她的同事说她已经辞职了。”傅绒雪从兜里拿出那张银行卡,递给他:“这是她偷偷放在我包里的,包我不常用,有一次清洗才发现的,那阵子我想还给她来着。”“后来没还成,我查了一下里边有八万五。”他接住了那张轻如羽毛的卡,里边是安子清存的欠他的钱。这次是真的要和他两清。他不信她突然走了。安子清住的地方他来过无数次。有时候她在,有时候她不在。街头空旷,酒吧尤其多,大多明显是刚拆迁过重装修的,从废墟拔地而起建起一排宫殿般的娱乐场所。晚风和酣,傅绥却觉得孤独的不行,心里酸涩起来。他想着应该不会那么糟糕吧,也许她只是暂时去了什么地方,过几天就会回来的。又或许她换的工作还在帝都,只是换了个区。他开着车轧过破碎的路面,经过大排档,经过小吃街,朝着b大后面那片纵横交错的居住区开过去。那个小区的楼层之间间隔很小,安子清租的房子从窗户看去是一片漆黑,傅绥心里不安的感觉更强了。突然,上面传来开窗的吱呀声,他猛然抬头,看见那窗居然亮了。正巧有人过去开楼门,傅绥噌地跑过去,把那人吓了一跳。跑到安子清家门口,傅绥定了定神,开始敲门。门很快开了,一个60出头的老太太讶异地看着门前这个高高帅帅的小伙子,似乎是被这惊人之举吓到了。傅绥也愣了一下。“您好,请问之前住在这里的人呢?”老太太脾气还算好,看这小伙子人模人样的,更是生不了气,“哦,你说小安啊,半个月前搬走了。”“搬走了?”傅绥几乎自问自答,旋即意识到这个问题没什么意义,又问,“搬哪去了?”“不清楚。”老太太摇摇头,“她和我说她换了个工作,要去其他地方,没和我说去哪儿。”傅绥不歇心:“您真的不知道?”老太太有点生气:“我哪里知道啊,租期还剩两个月,我还她租金也没要,又不是我把她赶出去的。”傅绥扶着门框的手滑下来,失魂落魄道:“我知道了,谢谢您。”“哎好。”老太太气消了点,看着摇摇晃晃下楼的年轻人嘱咐道,“这楼梯里边灯不亮,你坐电梯呗。”他似乎没听见,仍然缓慢地下楼,过了一会儿就听不见脚步声了。老太太叹了口气,现在这些小孩,怎么净是带点魔怔。傅绥找到李籽这边时,她刚从她哥公司回来,经纪公司的小帅哥特别多,哄得她晕头转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