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润宜眨了几下眼睛,看着玄关柜上的一小片空地,几秒前那里还躺着一把金属钥匙。
那是她因健忘放在门口旧奶箱里的备用钥匙。
今晚,原惟先是用它打开了她的家门,此刻,又带着这枚钥匙出门而去。
整个屋子都静了。
只有小猫好奇地探头看看,软软地叫了一声。
傅润宜像因解不出题而罚站的笨蛋小学生,面对着闭合的门,直到某一瞬,她才有些反应过来,真正的离开不会把钥匙也带走。
于是拥着肩上半湿的浴巾转去阳台,朝下看去。
原惟正走出楼栋门,路过两盏老旧的路灯之间。
如有感应,他在傅润宜望向他的很短时间内回了头,与楼上的傅润宜对上视线。
隔着距离,光亮不足,傅润宜并不能看得很清楚,但傅润宜猜测,原惟看到自己的第一秒应该就皱起了眉,因为第二秒,他有些不悦地提了提自己的衣领示意。
傅润宜低下头,朝自己身体一看,耳边响起不久前原惟的声音。
——不要再穿湿衣服。
她心虚地缩回脑袋,蹲在几盆含苞待放的盆栽边,试图令自己冷静一下,但无论是心理还在生理,此时此刻,似乎都无法得到降温。
仿佛在持续加热一锅沸腾的水,蒸汽张牙舞爪,在她身体里不停作祟。
但表面上的傅润宜仍旧呆呆的,盯着眼前微微有些开放样子的月季,然后伸手按了按,有几片待开的花瓣立时舒展开了。
与此同时的暗处,裙角坠下水珠,在地上洇出一枚深而润的圆。
原惟站在便利店的柜台前,前面是一个中年货车司机,买了速食和矿泉水,等到原惟时,收银员跟他确认:“买一盒不划算唉,现在两盒八折,需要吗?”
思考少顷,原惟说:“不用了,谢谢。”
原惟习惯用理智思考,疏理事件逻辑和分析合理性,却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个夜晚仿佛被荒谬渗透。
在路边挂了明成杰电话,往傅润宜家赶时,他试着问自己要过一个行为理由,此时付完款,站在便利店门口,有显示空车的出租车在夜间马路上飞驰过去,他又再度自问,为什么不一走了之。
来都来了不能坐视不管,和她家备用钥匙还在他兜里,似乎都不是合理的答案。
可想想——
他投之以深夜擅闯民居,她报之以要不要一夜情。
这怎么能不算一种合理?
荒谬,但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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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润宜回到自己的房间,不适感越渐严重,四肢像缀满铅块,连换身干爽的衣服都难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