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趴在床上,头顶的吊顶灯很亮,跟医院的白炽灯一样亮堂,就是不会照得他嘴唇发烫。
阿铖认真给他拔牙的模样真好看,口罩在他一呼一吸下有规律的鼓动着,长长的眼睫毛低垂轻轻颤着,像夏日翩翩飞舞的蝴蝶,扇动着,扇进了祁舟的心田。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花痴。
“进来。”
信眠扭开门把手,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芒果片。
“晚饭吃那么点。吃点水果开开胃,要是晚上饿了,我让阿姨热着粥。”
祁舟不自在,接过水果碗,低低道谢,“你去忙吧。”
信眠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房门在身后关上,信眠心里好像有一把不锋利的刀不断来回割,钝疼。
他们两的关系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淡的?让他一腔爱意只敢掩去锋芒,想借用邻家哥哥的身份去表达都做不到。
脑海中还是刚才看到的那张泛黄的纸,上面的歌词跟署名刺痛着他的眼。
一年前,他不是让吴叔已经丢了吗?
一年前。
信眠找到在8度酒吧驻唱的冯仡铖,那天下着小雨,酒吧后门的巷子里很黑,只有门上挂着一盏昏黄的灯,用电线吊在一根生锈的钉子上,风一吹,摇摇晃晃,光线也跟着忽明忽暗。地面很多积水,黑泥粘在他的皮鞋上,遮去黑皮的光泽。
冯仡铖刚打完一通电话,他蹲着颓废的靠墙,任由细雨打湿。
信眠不得不承认,冯仡铖长得很好看,狼尾发今天没扎,被雨水黏在白皙的脸上,像落魄的名门贵女,哪怕痛苦都是骄傲的。他的嘴唇有些发白,可能是被那通电话吓得。
信眠知道电话的内容,所以他胜券在握。
站在门口的阶梯上,离冯仡铖一米的位置,他听到自己清冷的声音说道:“我可以帮你。”
不像热心肠的邻居在征求受困者的想法,而是强加给他的帮助,就连冯仡铖都听出来了,他抬头望向逆着光的信眠,得体的西装恰到好处的修饰了他的身材,看不清脸,但通身贵气。
“条件呢?”
“别再唱这些烂歌了,换个工作。”
烂歌……
冯仡铖垂在地上的手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片刻后,他松开了,认命般点头。
“好。”
“一百万,希望你说到做到。”信眠丢过去一张银行卡,补充道:“没做到也没关系,我有其他办法让你做到,比如……让你再也发不了声。”
冯仡铖周身一颤,内心有个想法破土而出。
怪不得……怪不得他寄出去的所有歌,都石沉大海,连一封回信都没有。
仇恨埋下了种子,却没能力长成反抗的大树。
捡起沾了泥污的银行卡,虽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得罪了这样一个大神,但他接受了这闹剧一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