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迎春母女的到来,白府上下连着摆了两天的流水席,远近从商的亲朋好友虽大多不配到白夫人面前拜见一面,但能遥遥地在偏院里吃上一顿席面,送上自己千挑万选淘换来的好东西,也倍感荣光。
第三日本来还有亲朋要来,还是迎春母女说太闹得慌了想要清静清静,这才作罢。
白玉娆的父亲白仲礼是一个谨慎沉稳的商人,两个哥哥白存山、白恒山也都已经成亲多年,如今都跟着父亲一起经营着京城各地的生意。
她还有一个弟弟白玉山,比贾琏小一岁今年刚刚17岁,却是一个不喜经商的文人,去年刚刚考取了秀才的功名。
白玉娆的母亲只生了他们兄妹四个,另外家里还有一个庶姐和庶妹都已经嫁人。
难得今日没有外人,白家一大家子人方能坐在一起好好地说些家常话。
白存山命自己的几个子侄和侄女们带迎春去院子里玩儿,并一再叮嘱他们要好生照顾妹妹。
白玉娆笑道:“大哥倒也不必太紧张,她都那么大了,哪里那样娇气。”
白存山却一脸严肃道:“她不仅是我的外甥女,更是国公府千金万金的小姐,哪里怠慢得?咱们都是托妹妹的福,要不然咱们这贫屋漏瓦的商户人家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千金小姐屈驾来住呢?”
白恒山却是笑道:“大哥可别只看到迎春这个千金小姐,咱们妹妹才是正经的一等将军夫人呢。再过些年没准儿就成了……”说道一半,忽觉得贾母这个老太君尤在,后面的话可不能说,于是赶紧停下了。
白玉娆的母亲孟氏却一脸心疼地看着闺女,叹道:“我娆儿这几年受苦了,如今终于熬出头了!”说着不禁拿起帕子拭泪。
白玉娆不喜这种氛围,换了一个话题,说道:“这次我回来一则是带着迎春认认门,虽我半路被扶正也没个仪式,但如今我们娘两个招摇过市的回来一趟,从此以后咱们白家就是贾府大房的正经岳家,我们这一趟就是昭告天下的意思。
“二则呢,不瞒父亲兄长,我回来也是要跟大伙儿定个章程。荣国府老太太偏心,如今二房当家。大老爷也不是个能立的起来的。所以我们母女两个在府里自然说话也没什么分量。过去我不争是因为没资格挣,如今不争也得争。
“论家世呢,咱们一介商户自然比不得王家几代簪缨世家。不过呢我们大老爷是正三品,二老爷只是个从五品。出了荣国府的门,外人还是以大老爷为荣国府的当家人。
“咱们家没有官职却也不算缺银子,如今身份位置不同了,父亲兄长们做事要比以前更加低调谨慎,咱们本本分分别人也会说一句以势压人。自然也会有人主动上前给咱送些好处。
“咱们记住一个原则——赚钱不害命。有事就着人告诉我,但凡要用我的名头平事儿的都不可擅自做主。”
白仲礼捻须点头,“这是自然,往后哪怕咱们凭本事赚的钱别人也要说上一声是借着荣国府的光呢。”
一直没说话的秀才白玉山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皱眉沉吟道:“这么说来,姐姐被扶正咱们家以后反倒更要谨小慎微了?好处一点儿没得,反倒该赚的钱也不能赚?”
“玉山,你少胡说!”白存山怕妹妹生气,赶紧呵斥幼弟。
白玉娆却是一笑,看着一脸书呆子样的弟弟,问道:“为何不赚?不仅要赚还要多赚!我说了,赚钱不害命,这就是原则。”
她转头看向两个哥哥,“以后白家要多多赚钱,赚来的钱给我一成。我跟迎春跟白家是一体的,白家强我们母女就地位越稳,我们母女在贾府越强白家就越好。
“只是咱们家是个商户,总归差了一截。这个重担就落在玉山身上了。玉山,明年给姐考个状元、探花回来?”
白玉山闻言神情一肃,点头老实道:“我一定尽力。”
白玉娆一番话下来,白家众人忽有一种错觉,好像谨小慎微的从商半辈子,忽然就有了主心骨一样。
只有白母心疼女儿,眼含泪光说道:“我娆儿以前是性子多么和软的娇娇儿啊,如今竟有如此心性,可见在贾家这几年过的是什么日子!”
白玉娆顿了一下,说道:“娘,不强迫自己生出本事,在那样吃人的地方活不下去的。”
众人听了纷纷垂头,当年白玉娆几乎是被强抢过去的,哪怕今日她已经翻身坐到了夫人的位置上,白家人心里的愧疚依然挥之不去,一时厅内安静无言。
迎春母女在白府住了三日,第四日便回了荣国府。
下晌,白氏带着迎春去了贾母的荣庆堂。母女两个给刚刚歇晌醒来不久的贾母请了安,又命人将白家人送的各色礼物一样一样呈上来给贾母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