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以前忙于朝事,对他也没关注过,太子妃抱来给朕看,朕也只是看两眼,连抱都甚少抱,如今他大了,朕想弥补一二,卿就不必多言了,就当是成全朕这片心意。”顺安帝驳回了他的话。
顺安帝的话是这般说出来了,但朝廷上下都知道了太孙非要住进始央宫不动,给皇祖父招晦气的事来。
不到一天,民间就出了暗贬太孙不孝不仁的诗来。
这谏言是礼部官员献的,而礼部是太子辖下,没他的首肯,这话也不会在金殿说起来,刘湘在朝廷当中没有耳目,这事还是第二天她在凤栖宫里听丁内司说起来的,她当场听罢就忍不住讥笑了数声,气得胸脯起伏不停,嘴中牙齿被她咬得咯咯作响。
佩梅很是愣了一会儿方才明白婆母的气愤从何而来,朝臣这番言辞一出,不管皇祖父如何维护,诩儿的名声也如此散了去。
她记得礼部是公公的部门。
这话一出,诩儿以往再好的名声也毁了,佩梅呆愣了下来,愣愣地看向了宫中凤首,那阴沉着脸不说话的皇祖母。
“娘娘,”凤后面前,周女史不敢放肆,站在太子妃身后垂着眼担忧地看着太子妃,丁内司这厢上前轻柔地扶住了刘湘的手臂,道:“您可要喝口茶?”
她立马接过了宫女奉上的茶,送到了刘湘嘴边,刘湘启唇连喝了几口,急急掉头朝上首望去,就见当朝皇后娘娘冷冷地,吊着眼睛似是不屑地看着她。
“母后,”刘湘煞白着脸,“太子是想我们娘俩马上就去死吗?非得如此,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那你想如何?”狄后冷冷道:“我们越过他把诩儿送进始央宫,你难道还想他抬着你,夸你做得好吗?”
不过就是她们进三分,他还她们一寸罢了,还得多了,耳光子扇得狠了,刘湘最后对着他还不是得服服贴贴,她这儿媳妇,不至于到这个时候还这么天真罢?
“……”刘湘哑口无言。
“也罢,”狄后不似太子妃那般心潮起伏,她几近无动于衷,神情冷酷,嘴唇抿得很是严苛,“太子在朝廷之上,你我也做不了什么,诩儿那边倒是要说一说,做好声名狼藉,被人诟病的准备。”
“声名狼藉?”刘湘失声叫出口,“他这般小,如何承受得住?母妃,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有,”狄后漠然直视她道:“你带着他,去他父王面前,给他父王磕头认错,放他一条生路,别的不说,我估摸着你们至少能多活个一年半载罢。”
说罢,她无视儿媳那神魂皆惊的神态,转过头来看向了她那个低着头一动不动的孙媳妇,“你呢,你怎么想的?”
此厢,佩梅缓缓抬起头来,只见她小脸也是煞白,嘴角绷得甚紧,她朝上位的皇祖母福了福身,轻轻道:“回皇祖母,梅娘想起了告天下书。”
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中,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闻言,狄后转头,道:“你儿媳比你清醒多了。”
第69章她得想着怎么在公爹手下活下来的事了。
刘湘迟迟回不过神来。
狄后没那菩萨心肠,与太孙妃冷道:“想活着,就得拉下那脸面,你母亲拉不下,那你就得出那个面,你去不去?”
佩梅犹豫不定望着诩儿的皇祖母,他们卫国的天后。
“去哪?”刘湘惊疑不定眼睛来回在她们脸上穿梭。
“母妃,是去父王那。”佩梅小声回她。
“如何使得?”太子那等精悍深沉之人,梅娘一个小小女子岂是他对手?刘湘失声叫道,瞬间回过了神。
狄后垂眼,不屑看她。
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等她死了,她看她这个儿媳妇在这宫里能活几天。
“母妃,儿媳能去,儿媳也想去,见婆母花容失色,本还有些犹豫的佩梅横了横心,柔声道:“儿媳就是一个小女子,本是父王的儿媳妇,去请个安奉个茶,本就是儿媳的本份。”
她跟诩儿说好的,只要他活得好好的,他要的她去替他求,她去替他争。
“他不会领你这个情。”刘湘迅速回道。
“不领,那也是儿媳的本份。”他们小凤栖宫不能一个都不往东宫走,闲话只会更多,她去了就是小凤栖宫在示弱,明眼人看在眼里,知道他们小凤栖宫还会服软,东宫的公爹也看他们会服软,不管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他身为一国太子,哪怕只为他的气度着想,也会留三分面子情给他们。
小凤栖宫毕竟住的是他的嫡妻嫡子。
婆婆服不了的软,她去服便是。
皇祖母这是真心为着他们小凤栖宫着想。
“可你能如何受得了?”刘湘脸色煞白,“那是太子。”
是皇帝带在身边当下一任君主培养的儿子,他但凡使出一个手段,梅娘这种只占着一个名头的太孙妃出了小凤栖宫就有出无回。
不似她,她好歹也是他的原配,给皇家生了一个太孙的太子妃。
“梅娘还是皇祖母的孙媳妇,您的儿媳,诩儿的太孙妃,佩家的女儿……”在婆母大惊失色的神态下,佩梅一一缓缓道来,说的愈多,她就愈发明白为何皇祖母为何主持让她成了诩儿的妻子。